掠奪者(第4/8頁)

為獎勵維克塔利昂的忠心效勞,新王把深色皮膚的女人賞給他,她是從一艘裏斯販奴船上奪來的。“我不要你的殘羹剩飯。”他板著臉告訴兄長,但鴉眼說除非他收下,否則就要殺那女人,於是他心軟了。她的舌頭已被割掉,但其他地方毫無損傷,而且她確實很美,棕褐色皮膚像上了油的柚木。然而有時候看著她,他便想起了兄長給他的第一個女人,那是為了讓他成為真正的男人。

維克塔利昂想跟深色皮膚的女人再做一次,卻發現自己不行了。“給我再拿一袋紅酒,”他吩咐她,“然後出去。”她拿來一袋酸紅酒,船長將它帶到甲板上,去呼吸海上清新的空氣。他喝下半袋酒,將其余的灑入海中,獻給所有死去的人們。

無敵鐵種號在曼德河口逗留了數小時。鐵艦隊主力已上路去橡盾島,維克塔利昂留下悲傷號、達袞大王號、鐵風號和少女克星號隨他殿後。他們撈起幸存者,並眼看著強手號緩緩下沉。她撞毀了一艘船,但那艘船的殘骸將她拖下水去。等她消失在水面,維克塔利昂收到了清點結果:損失六艘船,俘虜三十八艘。“不錯,”他告訴紐特,“船槳就位,回赫威特伯爵鎮。”

他的槳手們弓起背朝橡盾島劃,鐵艦隊司令又回到甲板下。“我可以殺了他,”他告訴深色皮膚的女人,“但弑君是極大的罪孽,弑親則更糟。”他皺起眉頭,“當初,阿莎應該出聲支持我的。”她怎能指望用松果和蕪菁贏得王位呢?她有巴隆的血統,但仍是個女人。選王會之後她逃跑了,浮木王冠戴到攸倫頭上當晚,她和她的船員們一起消失。對此,維克塔利昂心中稍感慶幸。假如那女孩有腦子,就會跟某個北境領主結婚,住進城堡,遠離海洋和鴉眼攸倫。

“赫威特伯爵鎮到,司令官。”一個船員喊。

維克塔利昂站起身。紅酒緩和了手上的痛,也許該讓赫威特的學士檢查檢查,若那人沒死的話。他回到甲板上,船經一道陸岬,赫威特伯爵的城堡矗立在港口上方的山丘。這裏讓他想起了君王港,不過這座城鎮有君王港的兩倍大。二十艘長船在港外巡弋,船帆上翻騰著金色海怪,還有數以百計的長船沿碎石海灘停泊,系在碼頭邊的一排石柱上。石碼頭中聳立著三艘巨型平底貨船和十來艘較小的貨船,滿載戰利品和補給。維克塔利昂命無敵鐵種號下錨,“準備一條小船。”

他們逐漸靠近,城鎮安靜得有點怪異。大多數店鋪和房屋遭遇洗劫——破碎的門窗可以作證——但只有聖堂被焚。街道布滿死屍,每一具都吸引了一群食腐烏鴉。一隊神情陰郁的幸存者在它們中間行走,趕走黑色的鳥兒,將死者扔進一輛馬車背後,送去埋葬。看到這番景象,維克塔利昂滿心厭惡。真正的海洋之子決不願在地下腐爛,否則怎能找到淹神的流水宮殿,並在其中永遠飲酒歡宴呢?

維克塔利昂凝視著寧靜號船首的鐵像,那無嘴的少女頭發迎風飄蕩,手臂向外伸展,珍珠母眼睛仿佛隨著他移動。她本來跟其他女人一樣有嘴巴,後來鴉眼將其封住了。

海岸越來越近,他注意到婦孺們被趕上一艘巨型平底船的甲板,有的雙手綁在背後,所有人脖子上都套著麻繩。“這是幹什麽?”他問幫他們系小船的人。

“寡婦和孤兒,將被賣成奴隸。”

“賣掉?”鐵群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奴隸,所謂的奴隸實際是指奴工,區別在於奴工不能買賣。他們雖無人身自由,必須侍奉主人,但並非私有財產。他們的孩子出生時,只要交付給淹神,就成了自由人。而要獲得奴工,只有付清鐵錢一途。“他們應成為奴工或鹽妾。”維克塔利昂抱怨。

“這是國王的命令。”對方說。

“弱肉強食,”“理發師”紐特評價,“做奴工還是奴隸都沒差。他們的男人無法保護他們,因此他們現在屬於我們,我們想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

這並非古道,他想分辯,卻沒有機會——勝利的消息早早傳達,人們圍聚過來向他祝賀。維克塔利昂任由他們恭維,直到有人贊美攸倫的勇敢。“航出陸地的視野之外確實勇敢,至少我們抵達之前消息沒傳到島上,”他低沉地說,“但穿越半個世界去抓龍,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沒等待回答,便擠過人群,向城堡走去。

赫威特伯爵的城堡雖小但很堅固,有厚厚的城墻,橡木城門上嵌了鐵釘,令人聯想起其家族的古老紋章:藍白斜紋上一面鑲釘橡木盾牌。但現在他們家的綠頂塔樓上高高飄揚的是葛雷喬伊家族的海怪旗,巨大的城門被砍倒焚毀,城墻上走動的也是手執長矛和斧子的鐵民,還有若幹攸倫的混血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