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3/5頁)

詹姆用憤怒驅使自己前進。包裹斷肢的亞麻布因膿汁而發灰變臭,每走一步,幻影手便痛一次。我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大,他告訴自己,我仍然是個蘭尼斯特,我仍然是禦林鐵衛的騎士,我能到達赫倫堡,我能到達君臨城,我能活下去。然後,我要你們還債。

黑心赫倫的巨城如山崖般陡峭的墻壘逐漸變大,布蕾妮擠擠他胳膊:“城堡掌握在波頓大人手裏,他是史塔克家的封臣。”

“嗯,據說波頓家族喜歡剝人皮。”這是詹姆對這個北境望族唯一的印象。提利昂肯定了解恐怖堡伯爵的方方面面,但他遠在千裏之外,和瑟曦在一起。對,瑟曦還活著,我不能死,他反復強調,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城外小鎮被燒成灰燼和焦石,湖岸邊有大隊人馬駐紮過的痕跡,這就是“錯誤的春天”那一年,河安大人召開比武大會的地方。詹姆走過飽受蹂躪的土地,一絲苦澀的微笑爬上嘴唇,有人於他當年跪在國王面前宣誓的地方挖了一道便池。我沒想到喜樂會這麽快化為苦味,當初伊裏斯連一晚也不讓我停留。他為了侮辱而賜予我榮譽。

“你看那旗幟,”布蕾妮急切地說,“剝皮人和雙塔,看到了麽?他們是羅柏國王的屬下。在那兒,城門樓上,你看,白底灰色,冰原狼旗。”

詹姆扭頭朝上看。“沒錯,是你家的嗜血冰原狼,”他贊同,“瞧,左右都有人頭嘛。”

士兵、仆人和營妓都出來圍觀。有只斑點母狗一路尾隨,吠叫不休,最後被血戲班的裏斯人用他的長槍一槍刺穿。他跑到隊伍前面,將死狗放在詹姆頭上搖晃,一邊大喊大叫:“我是弑君者的掌旗官!”

赫倫堡的城墻如此之厚,穿越它,竟像穿越巖石隧道。先前瓦格·赫特派兩個多斯拉克人當先通報波頓伯爵,所以外庭擠滿了好事者。詹姆蹣跚走過,人們緩緩讓路,而只要他稍微停留,腰間的繩子就被狠狠拉扯。“我捉住了四君者。”瓦格·赫特口齒不清地宣布。一支長矛猛戳他的背。要他爬。

摔倒時,他本能地伸手去扶,斷肢與地面相觸,痛得麻木。但他不知打哪兒生出一股力量,單膝跪了起來。前方,一段寬闊的石階梯通向赫倫堡的某座巨型圓塔,五個騎士與一個北方人正在台階上看他。淡白眼珠的人穿裘皮鬥篷和皮衣,五個面目不善的騎士則全身盔甲,外套上有雙塔紋章。“佛雷家的弟兄們,”詹姆叫喊,“丹威爾爵士,伊尼斯爵士,霍斯丁爵士,”他認得幾個瓦德侯爵的子孫,再怎麽說,畢竟自己姑媽嫁到了他們家,“向你們致以我的哀悼。”

“怎麽回事,爵士?”丹威爾·佛雷爵士問。

“你侄兒,克裏奧爵士出事了,”詹姆道,“他與我們結伴同行,途中不幸被土匪射殺。烏斯威克和他那幫手下偷了他的東西,把人留給野狼吃了。”

“大人們!”布蕾妮擺脫群眾,奔上前去,“我看到了您的旗幟,以你們發下的誓言之名,請聽聽我的話!”

“你是誰?”伊尼斯·佛雷爵士問。

“她是爛尼斯特的奶媽。”

“我是塔斯的布蕾妮,‘暮之星’塞爾溫伯爵的女兒,和您一樣,效忠於史塔克家族。”

伊尼斯爵士“呸”地一口吐在她腳邊。“去你媽的狗屁,我們信賴這個羅柏·史塔克,他回報我們的卻是背叛!”

有趣極了。詹姆扭過頭去,想看看布蕾妮怎麽反應,可惜這妞兒像上了嚼子的騾一般頑固。“背叛什麽的我不清楚,”她摩擦著手腕上的繩索,“但我受凱特琳夫人的差遣,將蘭尼斯特送往君臨城他弟弟——”

“被我們發現時,她正要淹死他。”虔誠的烏斯威克道。

她臉一紅:“我一時生氣,做出越軌的事,但並非真的要殺。如果他死了,夫人的女兒會遭殃。”

伊尼斯爵士不為所動:“這和我們有何關系?”

“我看,就拿他跟奔流城討筆贖金。”丹威爾爵士建議。

“凱巖城金子更多。”他的一位兄弟反對。

“殺了他!”他另一位兄弟說,“為奈德·史塔克報仇!”

小醜夏格維今天穿灰粉色小醜裝,他在台階底部邊翻筋鬥邊唱:“從前有只獅子和黑熊跳舞,噢耶,噢耶——”

“比嘴,笑醜。”瓦格·赫特制止他,“四君者不能喂熊,他是我底。”

“他死了就沒用了。”盧斯·波頓平靜地說,聲音輕得讓大家都停下來傾聽,“還有,瓦格大人,請你記住,我北上之前,這裏還是我當家。”

高燒讓詹姆頭昏眼花,也讓他膽子壯起來。“您就是恐怖堡伯爵?聽說您前次被我父親打得夾著尾巴逃竄,是也不是?大人您總算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