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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有什麽更好的方案,魯本?住在這裏,孤身對抗這股力量?努力抗拒那些聲音的誘惑,抗拒森林的召喚,抗拒殺戮的沖動?然後你會嘗試讓勞拉變成你的同類,如果聖血——血清、毒素,隨便怎麽叫吧——奪走了她的生命,就像莫羅克說的那樣,你又該如何收場?”

“我考慮過這件事,當然,”他說,“我都想過了。”他確實想過。

恐怖電影裏的“怪物”總是想要一個伴侶,或是永不疲憊地追尋著失去的愛人,以前他覺得這樣的套路十分愚蠢,現在卻完全理解。他理解了其間的孤獨、疏離與恐懼。

“我不會傷害勞拉,”他說,“勞拉沒有要求這份禮物。”

“禮物,你是這麽叫的?聽著,我從來就不是個缺乏想象力的人。你感覺到的自由與力量,我能想象——”

“不,你不能。你不會,你拒絕去想象。”

“好吧,就算我不能想象你體驗到的自由與力量,但至少我知道,它比我最狂熱的幻夢更加誘人。”

“現在你說到點子上了。狂熱的幻夢。你有沒有想過,要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要讓他們品嘗別人經受的莫大痛楚?對那幾個綁匪,還有其他幾個家夥,我就是這樣幹的。”

“你殺了他們,魯本。你打斷罪行的進程,終結了他們俗世的生命!也因此剝奪了他們懺悔與贖罪的機會。是你剝奪了這一切,魯本。若不是你,接下來的歲月裏,他們或許會懺悔,會贖罪,但你永遠地終結了這樣的可能!你帶走了他們的生命,因此受難的不光是他們和他們的後裔,甚至還包括被他們傷害的人——那些人原本可能得到救贖。”

吉姆停了下來。魯本緊閉雙眼,雙手撐著前額。他很憤怒。剝奪受害者得到救贖的機會?他們原本正在遭受屠戮!所謂“救贖”完全是鏡花水月,如果沒有魯本,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就連被綁架的孩子當時也正面臨死亡的威脅。但這都不是重點,對吧?他殺了人,所以他有罪。他無法否認事實,但也無法產生哪怕一絲懊悔。

“聽著,我想幫助你!”吉姆懇求,“我不想譴責你,也不想把你從我身邊推開。”

“不會的,吉姆。”

是我正在不由自主地疏遠你。

“你不能孤身面對這一切。還有那個女人,勞拉,她很美麗,而且全身心愛著你。她不是孩子,也不是傻瓜,我明白。但她知道的也就和你差不多而已。”

“我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她還知道,我愛她。如果不是她舉起斧子砍了莫羅克,我也許沒法擊敗他……”

吉姆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以你想說什麽呢?”魯本問道,“接下來你希望我怎麽做?”

“我不知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誰值得信任,誰能研究、分析、找到某種辦法讓你變回去——”

“變回去?吉姆,莫羅克整個人都蒸發了!塵歸塵,土歸土,消失得無影無蹤。你覺得如此強大的力量能被逆轉?”

“那個生物得到這股力量已有多長時間,你並不知道。”

“那是另一回事,吉姆。刀槍都無法傷害我,如果再給莫羅克一點兒時間,也許他能拔出後頸的斧頭。他的顱骨和大腦,我是說,就連顱骨和大腦也可能完全復原。我砍下了他的腦袋,一了百了。你還記得吧,就連槍傷也沒能把我怎樣,吉姆。”

“我記得,魯本,一點兒都沒忘。上次你說的時候,我並不相信,我得說,那時候我不以為然,”他搖搖頭,“但塞萊斯特說,他們在美景山那幢房子的墻壁裏找到了彈頭。彈道分析表明,子彈發生了某種偏轉,它穿透了某個東西,然後嵌進了墻上的灰泥。子彈上沒有留下任何組織,完全沒有。”

“這意味著什麽,吉姆?關於我的身體,關於時間……”

“別以為你能永生不死,小男孩,”吉姆低聲警告。他伸出手,握住魯本的左腕,“千萬別那麽想。”

“也許我們的生命會很長,吉姆。我不知道,但那個莫羅克,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已經活了很久很久。”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說了一些話,關於記憶,他說他記得自己最初的好奇心,但細節已經忘記。我不知道,我承認,這只是我的猜想。”

“事實可能正好相反,”吉姆說,“誰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法醫檢驗的事兒,你剛才說的是對的,否則無法解釋當局為何沒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塞萊斯特是這麽說的……媽媽也說過,出於某種難以解釋的原因,樣品材料全都沒用了。”

“我知道。媽媽知道他們從我身上取走的樣品都失效了。”

“她什麽都沒說,但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媽媽很擔心,她很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俄國醫生,據說他今天會來,然後他會帶媽媽去索薩利托看看那家小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