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妖物祭(第2/7頁)

側在蠕動。 念完咒文,道滿將最後一根針,噗一聲紮進肚臍中央。 瞬間,腹部的顫抖及蜿蜒蠕動都停止。 燈火下只映出鼓脹如山的腹部。以及,五根針。 “快出來了、快出來了。” 道滿唱歌般如此說,右掌食指指尖貼在紮在下腹的針頭上。 再度低聲念起咒文。 咒文跟方才的似乎不同,但到底有何不同,下人已分辨不出。 道滿邊念咒文,邊移動指尖,以右手食指指尖逐次觸摸紮在腹部的針頭。 每逢道滿指尖一觸摸,針便微微抖動。 下、上、左、右——指尖按著剛剛紮針時的順序移動。

然而,只不觸摸紮在肚臍中央那根針。

指尖幾度巡回四根針後,冷不防,道滿抽出中央的真,“呼”一聲地在腹部

吹氣。 結果—— 治信的肚臍及其四周,眨眼間變成黑色。 刹時,看到某樣東西。像是牙齒。也像是嘴巴。 當肚臍四周出現像是獸嘴的東西時—— 懸掛半空的袋子底部也滴答掉落鮮血。 瞬間,黑色物體沖出治信腹部。 那黑色物體像是追趕自上而落的鮮血般,從下方咚一聲撲向袋子。 道滿似乎正在等待這一刻,說了句:“看吧。”便從懷中取出一張符咒,貼

在袋子上。 方才為止還凹扁的皮袋,仿佛裝入某物般鼓脹起來。內部似乎有某物躥動

著,袋子蜿蜒蠕動。 “唔……” “治信大人的腹部……”

下人發出叫聲。 不知何時,治信的腹部已縮水般變得平坦。 眼前只是個男人的松弛腹部。 總之,雖不知是何物,剛剛還在治信腹中的那物體,好像已離開腹中,進

入吊在上空以牛生皮制成的皮袋內。 “結束了。”道滿若無其事說。 他站起身,解開綁住的繩子,卸下懸空袋子,提在手上。 而至此為止翻著白眼呻吟不止的治信,則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用右手撫

摩自己已平坦的肚子。 “道、道、道滿……”治信說。 “結束了。”提著袋子的道滿,俯視治信說。 “唔。唔唔唔……”治信依舊撫摩肚子,撐起上半身。“到到底裝了什麽東

西?裝了什麽……” 道滿將袋子遞到治信眼前,捏住打結的繩子問:“要看嗎?” 治信悚然地縮回腰身,慌忙道:“不、不用、不用,不用看。”

“大人是不是在哪兒冷待了某位女子……”

“女女子?”

道滿以試探眼神問治信:“對方相當恨你。” “你是說,那女子恨我?” “是。 ” “是她、她詛咒我?” “是。 ” “哪裏的女子?” “這個,治信大人應該心裏有數吧?” “唔。唔……” “人數太多,猜不出是誰嗎?” “男女間的事,不是人之常情嗎?竟、竟然……” “大人說的沒錯。女人憎恨不再愛自己的男人,也是人之常情啊。” “什、什麽?!”

“兩個月、三個月過後,可能又會發生這種症狀。到時候,只要再叫吾人來,

吾人將跟今天一樣,為大人拔除妖物。” “道、道滿……”治信以求救眼神望著道滿。 “男人逃離女人是男人的自由,女人憎恨男人也是女人的自由——既然都是

雙方的自由,吾人也沒法解決了……” 道滿左手提著皮袋,伸出右手。 “什麽?!” “事前說好的。”道滿說:“金子。” 一名下人起身,從懷中取出紙包。將紙包擱在道滿右掌上。 道滿將紙包收入懷中,頷首說:“打擾了。”又舉起左手提的袋子叮囑似的

問:“這個,吾人要帶走,可以嗎?” 沒人回應。 道滿視之為應允,行了個禮,得意笑笑。 “那麽,吾人就帶走了。” 語畢,跨開腳步。 來到窄廊,步下階梯,走至夜色庭院。 “月亮很美……” 道滿將袋子掛在肩上。 徐徐跨開腳步,不一會兒,身子即消失於黑暗中。

月光中,櫻花樹枝搖曳著。 有微風。 樹枝因繁密盛開的櫻花重量,比平常垂得更低。 那樹枝在微微搖曳。 一片、兩片,花瓣離開樹枝,在半空飛舞。 離花瓣真正開始凋落,大概還需幾天。 月影映在櫻花上,令花瓣看來有些微藍。此處是位於土禦門大路的安倍晴

明宅邸。 晴明和博雅坐在窄廊上飲酒。 晴明寬松裹著白色狩衣,背倚柱子,坐在可以望見右邊院子之處。 支起右膝,右膝上擱著握著酒杯的右手手肘。 晴明膚色白皙得像個女人。 嘴唇紅得如塗上胭脂。 唇角浮出微笑。 是似有若無的笑容。晴明唇角,經常掛著那笑容。 像是唇角含著花香的笑容。 偶爾將酒杯送至唇邊,但晴明幾乎默不作聲。 只是閑情逸致地喝酒。 博雅與晴明相對而坐,望著夜晚的庭院。 博雅眼中,映著櫻花。 窄廊上,孤零零擱著個盛酒的瓶子。 身穿淡紫色十二單衣的蜜蟲坐在一旁,當兩人酒杯空了,她便伸出白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