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色小國王嬰神丹·特特 第七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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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萊厄蒂站在紐約/法蒂的門前,門上槍痕累累,但仍然不屈不撓地抵擋著他,狗屎男孩不知道怎麽就過去了,但對於他們而言這門還是無法通行的堅固障礙。拉姆拉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後,等待弗萊厄蒂的怒火熄滅。其他人也在等待,一律小心翼翼地不吭一聲。

好不容易,弗萊厄蒂雨點般的捶打減慢了速度。他最後一次雙手狠狠砸下,作為終止符。拉姆拉向後一縮,好像要躲開從類人手指關節那裏飛濺的血滴。

“怎麽了?”弗萊厄蒂問道,一眼看到他扭曲作怪的愁眉苦臉。“怎麽了?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拉姆拉並不在意弗萊厄蒂慘無人色的兩個眼圈,也不在乎他臉上深紅色的氣暈。但他多少還是注意到了弗萊厄蒂的手,那手已經擡起來、摸上了掛在腋下的格洛克自動手槍。“不,”他說,“沒有,先生。”

“說吧,把你腦子裏想的都說出來吧,請吧,說吧。”弗萊厄蒂固執地說著。他很想咧出一個笑容,結果弄巧成拙,露出一個令人憎惡的邪笑——瘋子才有的惡狠狠的表情。其余的人悄然無聲地向後退,幾乎只聽得見鞋底蹭地面的沙沙聲。“其他人都有很多話要講;為什麽不從你開始呢,我的小傻蛋?我把他跟丟了!你就當第一個吹毛求疵的家夥吧,你這個狗娘養的醜八怪!”

我死定了。拉姆拉心想。侍奉國王一輩子,現在有人出其不備地要給自己找個替罪羊了,我死定了。

他朝旁邊看了一圈,確證了不會有人為了解救他而挺身而出,於是,他說:“弗萊厄蒂,如果我曾以某種方式冒犯了您,我非常抱——”

“哦!你冒犯了我,顯然沒錯!”弗萊厄蒂尖聲怪氣地喊起來,他的波士頓口音隨著怒火暴升而愈加明顯。“我能極其肯定地說,你會為今晚的事兒付出代價,是是是,但是我想你會付出——”

空氣裏傳出一陣陣劇烈的喘息聲,仿佛走廊本身在做急速的深呼吸。弗萊厄蒂的頭發和拉姆拉的毛發都被吹得起伏不定。弗萊厄蒂手下那些低等人和吸血鬼開始掉轉方向。突然,其中一人,一個名叫艾爾布萊奇的吸血鬼怪叫一聲,沖了出去,騰出了空間讓弗萊厄蒂看到新來的兩個人,渾身都被雨打得濕淋淋的,牛仔褲、襯衫和長靴都印上了深色的雨漬。他倆的雙足沾滿泥濘,臀部都垂著左輪手槍。還沒等另一個年輕人被拖進來,弗萊厄蒂就一眼瞅見了白檀木槍柄,他們的動作比藍色火焰更快幾分,於是他立刻明白了為什麽艾爾布萊奇會拔腿就跑。只有某種人才會佩戴這樣的槍。

年輕人先開了火。艾爾布萊奇金色的頭發跳躍起來,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掌撣撥了一下,接著便栽倒在地,與此同時,他的身軀在衣衫內消退得無影無蹤。

“你們好哇,國王的精兵強將。”年紀大一點的男人這樣說著,完全是善意對談的口吻。弗萊厄蒂——雙手骨節仍在滴血,那是過分執著於捶打大門的後果,因為那乳臭未幹的敵人消失在門後了——一時間沒有領悟對方用意何在。顯然就是這個人,他們一直以來都被警告要留心的,薊犁的羅蘭,可是,他怎麽會到了這裏,還突襲了他們?怎麽搞的?

羅蘭冰藍色的雙眼將他們打量一番。“誰會自稱是這支可憐的畜群的首領呢?這位首領會不會主動站出來向我們致敬呢,會還是不會?不站出來嗎?”他的眼神又掃視了一圈;左手已經離開了槍柄,繼而周遊到了自己的嘴角,那裏正有一個諷刺的笑容越來越深。“沒有人嗎?太糟了。我很遺憾,我看出來了,這是一群懦夫。他們殺死了一個牧師,又追著小夥子一路跑,卻不敢挺身站出來,聲稱這一切都是他們幹的。這就是一群懦夫,也是懦夫的子孫——”

弗萊厄蒂走向前去,滴血的右手松松垮垮地握著左腋下槍套裏的槍柄。“我是首領,斯蒂文的羅蘭。”

“你知道我的姓氏,是不是?”

“是是是!我一看你的臉就知道你的姓氏,瞧你的嘴就知道你長了誰的臉。你和你娘長了一模一樣的嘴巴,她就用這張嘴興高采烈地給約翰·法僧口交直到他射——”

弗萊厄蒂一邊大放厥詞一邊準備開火,他肯定早就練習過無數次這種叢林開伐者的慣用伎倆,也在實際作戰中使用過多次,屢屢得手,先發制人。盡管當他拔槍時羅蘭的手指還指點著微笑的唇邊,盡管他已經很快了,但槍俠還是輕輕松松勝他一著。第一發子彈從追蹤傑克的主力幹將的雙唇間射入,打爆了牙齒,上牙膛也被轟成了碎片,弗萊厄蒂哽咽喘息中吞下血肉模糊的爛嘴骨屑,那便是他死前的最後一次呼吸。第二顆子彈刺穿了弗萊厄蒂的前額,正中眉心。他向後倒去,正抵在紐約/法蒂的大門上,根本沒找到時機開火的格洛克手槍從掌心裏滑落時終於對著長廊地板射出了最後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