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沙船,……(第2/5頁)

如此走出來的同村人,凡舉見到戲班,都會問問是不是五福班。

今兒這事兒,還真是湊巧了,人家隨便問的,不成想這還真遇到了五福班。

佘萬霖就站在一邊看到小寶挨打,也沒上去攔著。

張永寶知道闖了禍,也不敢捂臉,就生受著。

張雙喜又打了他好幾巴掌,沒打臉,打的脊背。

臭叔說,管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要想世上少些苦孩子,就多學本事,好跟他祖宗爺般,入朝握權,也不求他多大的本事,就求他一生做事多想想這些孩子,也不敢懈怠了。

其實,佘萬霖早就不敢懈怠了。

唱戲的幾大劫,又是十幾歲的小男孩倒倉的關鍵時候,弄不好長的再端正,沒了嗓子人就廢了。

張雙喜看這些孩子的嗓兒,比看他的命還要緊,他可不能容這孩崽子這樣嘶喊。

打完了張永寶他心裏也不舒服,想說點什麽吧,到底一掐腰走了。

等他走了,周圍的孩子才一擁而上安慰。

佘萬霖就聽小寶捂著臉嘀咕:“不是說只賣我一個麽……不是說只賣我一個麽?”

他不忍聽,便悄悄的回了艙,一頭栽在床上不動了。

好半天才聽臭叔在一邊,用帶笑的語氣說:“這就受不了了?”

佘萬霖翻身對墻躺。

老臭又笑。

“……你是好命,會投胎,遇到本事的爹娘,撐天的阿爺,從前我是不認命的,那會子也苦,就總想著,啊,我咋是這家的孩子呢……”

他忽然不說話了,好半天才自我奚落道:“可你就是這家的孩子,這哪兒講理去?沒地兒講理去,攤上了。”

這日無人點戲,五福班的船便舍了小碼頭,交了過路錢兒繼續往金滇走。

從上船到這兒,也就這幾百裏,卻基本十裏一個坎兒,不停再交各“色”費用,好在張班主尋了新買賣,這船上人高低是能吃的起飽飯了,還是一日兩頓。

對於耽誤了行程的平家叔侄,人家班主也說了,不然您換條船?

老臭起初也有這個意思,一打聽卻是不成了。

人家金滇的規矩是,你怎麽進去的怎麽出去,五福班這幫子人帶著他們入金滇,明日出去,船上沒了他們叔侄,這是要吃掛落的。

這算是綁在一起松不開了,虧得老臭與佘萬霖不急,便是著急也不能失了仁義連累了人家戲班,如此便混著吧。

又一夜過去,轉日清早,船終於行到金滇酈城府一個叫樹凹鎮的地方。

這戲班子吃飯,一般吃慣熟飯,他們早年就跑碼頭來過這地方,每次來,這裏有戶姓田的財主家,都要在龍王廟請戲。

說是給龍王爺看,其實就是想花個小錢熱鬧熱鬧。

且這方圓十裏的百姓,想享受些熱鬧,也就活個田財主了。

張雙喜說那姓田的財主是個善人,所以每次來他都要拜訪,問上一聲可請戲。

五福班就是那種小錢能請到的戲班子,他們有船,就敢接江岸邊的短場戲。

像是那種百十人的大班子,人家只在郡府的大戲樓唱,而那體面人家要請,一般是要出路費,要麽包船去請的,請了來最少也要唱三天。

對了,還有一種戲班,佘萬霖家就養著一個,也沒有多少人,上下“亂”七八糟比五福班多一倍吧,就養在後園子角。

恍惚聽說人也是從小買的,買了來卻不拜師,是跟教習學,只給主家唱,唯一的好處是壞了嗓子也不怕,送到莊子裏找個活計重新學,回頭再買一個好的。

反正,家裏輕易不賣人。

主人家若想聽,也不是請戲,就是喚了人來伺候戲。

除卻戲班子,他家還有說書的,雜耍的,甚至,還有陪他摔跤的,騎馬的……如今想來也不可恥,大梁燕京,勛貴雲集,能養的起戲班的人家,其實還是少數。

樹凹請不起大戲班,只能請得起五福班這樣的,五福班也沒什麽值錢的門簾台帳,也跑慣了,那搭台的手藝便練出來了,半日搭台一日唱,兩日就能滿足一個鄉裏。

佘萬霖如今最佩服,就是這種戲班子了,翻來覆去就那幾本,偏能在三江混,不若京裏還有慶豐,好戲班子想紮根那是什麽功夫本事。

五福班就總算下了船,上了岸。

張班主提了茶餅,去拜會那姓田的財主家,人家願意花十五貫,請一本熱鬧的《八仙過海》。

老實話,這幾日江上買賣賺的比這個多,還不費勁兒。

然而這長久買賣,張班主死活是不能丟的。

這人去沒一個時辰就把事兒定了,今次用的人多,老皮老靴都得去忙活。

如此佘萬霖與老臭便受命看船,又送這幫子人上岸。

“哎呀,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這人一走吧,還挺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