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正月十七,親衛……

正月十七, 親衛巷的男人們都要各自回崗,送人這天早上巷子裏就擠滿了人,塞滿了車馬。

老太太一邊讓人往兒子孫子車上堆東西,就一邊嘮叨著問佘青嶺:“兒啊,那你下次回來, 要到啥時候?”

佘青嶺也舍不得離家, 可也知道下次回家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了, 他看著老幹娘滿頭銀發的樣兒,到底說:“娘, 回頭兒讓他們把燕京的屋子收拾好,兒要是想你了, 就派人來接你過去住幾日,您看可好?”

老太太一聽便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臉上嗔怪,還拍拍他笑著說:“哎, 那我可不去, 我在這邊日子好著呢,吃的好, 睡得好,這滿大街都是我認識的人,我去燕京做什麽?誰也不認識。你甭擔心我, 就只管忙去。”

佘青嶺點頭應是,心裏穩了穩,終於扭臉去看站在門口, 笑眯眯的兒媳“婦”。

恩,這整一日他都不太敢看她,就覺著家裏有個成精的馬蜂窩兒,也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了,平日看著還好,誰能想到一旦炸窩,便是鋪天蓋地誰也驚一身冷汗的禍事。

從知道這小媳“婦”在燕京一場大鬧,佘青嶺便覺著自己幾十年的智慧權謀全都破滅了。

竟還可以這樣行事麽?

小媳“婦”依舊是不大點兒的個子,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鬥篷,小臉依舊是一大點兒,葡萄般的眼睛,就圓溜溜的“露”著無拘無束的笑意。

人家闖了禍,那是沒帶怕的。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兒,鄭國公府沖出來十多個婆子都逮不住她,也拉不起她,“逼”急了,圍的嚴實了,她就帶著一群人哭喪的溜風箏兒。

就繞著鄭國公府飛揚紙錢,加之這臭頭也不是個好鳥,就折騰的鄭家滿門恨不得當下上吊死一半去。

如此聲勢浩大的一場哭靈,就把自己私下裏布了一年多的局都給攪合了,反正,咳……鄭國公府的臉面算是給她打腫了。

後來驚動了太後問責,她就一臉無辜的說,啊?沒死?這話這麽說的?可冤死我了……這一趟一趟的大正月在我們府上哭著嚎著,淚都流成河了,這還不是來家裏報喪的?

沒人告訴咱,老太爺是活著的啊?

確沒人告訴人家,老太爺沒事兒。

七茜兒自然知道幹爹咋想,便呲著兩排小白牙對他爹笑笑。

佘青嶺無奈的嘆息,就看著小媳“婦”百思不得其解。

此人如今堪稱燕京貴“婦”圈兒裏第一潑,厚面皮屬當世第一夯,兼紅口白牙死皮賴臉說瞎話第一人。

咋辦呢,自己家祖墳,陳家祖墳,兩宗合並冒著五彩煙就請回來這麽一位?

他到底指著她說到:“你還笑?你就想想吧,從今往後那好人家辦茶會,你看誰又敢給你下帖子。”

七茜兒聞言,卻得意洋洋的晃下脖子道:“瞧爹說的,您老可安心吧,這世人還看品德去與人交往的?就有的是趨炎附勢的人往咱家擠湊呢,我還不稀的去呢!只要您一日有權,我的男人能給我把門戶支撐起來,我還缺幾張帖子?”

就聽聽吧,這才十七,那霍家是怎麽養的女兒?

佘青嶺就很想掘掘這家的墳塋,把她家祖宗八代都挖出來問問,這份坦“蕩”“蕩”戳爛人面皮的功夫是哪兒來的?

他也說不過人家,就扭臉去看自己的兒子,想讓他管管,陳大勝又哪裏敢招惹,只能佯裝看不到,就撩起衣擺就往地下一蹲,順手還撿了一根棍兒從車輪上哢泥巴兒。

“這是誰幹的活計?恁不利落,這大軸裏卡的都是泥兒……”

七茜兒無聲的給她男人豎起大拇指,陳大勝兩邊不敢得罪,就似有若無的嚇嗯嗯兩聲,就慫的沒眼看了都。

“這個沒出息的!”佘青嶺氣的一甩袖子,被小太監扶著上車。

七茜兒下了階梯,上前搭了一把手,把爹往車裏一送說:“看爹說的這話,就憑您來這眼光,您兒子能是個沒出息?他出息大著呢。”

這話又把佘青嶺撅的一口涼氣,他只能坐穩了抱怨道:“他有沒有出息,你也看不到!倒是你,轉明兒我讓禦醫上的好聖手給你看看,再配幾幅好“藥”調養一下,你倆人算是沒救了,明兒我得孫孫到底是不能放在你手裏。”

高地就不能再出一個兒媳“婦”哭喪,他跟著做打手的,見過慣媳“婦”的,也沒有這樣的啊?

一個大老爺們,好麽,還動手了,把人家多少管事的都掛樹上了,就搞的大正月十五,鄭國公府門口大樹不掛燈,掛了兩排管事的。

七茜兒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大紅起來,此刻她也不敢牙尖嘴利了,倒是嘮叨起來:“這世上哪有老公公說這事的?”

佘青嶺也豁出去了,便道:“從前確沒有,如今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