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護國寺山門之外,靠右的……

護國寺山門之外, 靠右的空地邊緣撐了少說二十把桐油大傘,十數位妙齡蔥衫,梳著雙髻的俊秀丫頭,正打扇的打扇,燒水的燒水, 捶腿的捶腿, 喂食的喂食。

那狀若無手肥豚般的曹德, 曹成正帶著一眾風流朋友在胡鬧。

紈絝子們倒也不會跑到人前“騷”擾,就隔著一張鋪排了少說二十種吃食的桌後, 喧喧鬧鬧,不斷生出好大的惡音, 打攪著這佛門凈地。

凡有香客“露”出一點窘迫,便會被指指點點哄堂大笑。凡有一二分美貌女子被他們看到, 必敲桌子說腥話的肆無忌憚言語調戲。

紈絝們本玩的正好,卻從一旁忽跑出一隊穿著親衛盔甲的精兵, 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曹德, 曹成先嚇一跳,待看清楚來人是親衛, 便勃然大怒,只因京中順天府家中告狀他們都會被毆打吃教訓,這親衛麽卻不同, 宮中近衛對他們而言卻是他姐姐家婢仆。

曹成一下蹦起來,上了凳子,就單腳踩在桌上, 伸巴掌就要給對面一個脆的,卻不想這親衛膽大無比,竟躲了?

還敢躲?

曹成便爬上桌子站的老高,他張嘴正要拿新學的燕京葷話罵人,卻只罵半句:“不識時務的臭行子……”

他便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就恨不得立刻鉆到桌兒底下去了。

親衛左右散開,便“露”出滿面看到臭狗屎般,相當憎惡的鄭阿蠻。

只一瞬的功夫,那活蹦“亂”跳的一群蝦,便齊齊站起,個挨個排著,俱都成了低眉順眼的老實人。

鄭阿蠻也不生氣,又不是丟他家的人,他就只走到曹德面前問了句:“你爹呢?”

曹德嚇一跳,擡頭便戰戰兢兢的回話道:“回小公爺話,老爺前幾日頭症犯了,正在家歇著呢。”

鄭阿蠻點點頭:“不是去宮裏求了入聖散嗎?”

曹德回:“回小公爺,是這樣,回來,回來就用~用了,昨晚歇的好,今兒我們出來,老老老~老爺還沒起呢!”

鄭阿蠻恩了一聲,左右看看便問:“曹家的,今兒出來是誰跟著伺候呢?”

當下,那邊就有人不斷跌坐在地。

可真老實,都不用喊名字,便自己出來了。

不用吩咐,親衛便過去一個個的將人提溜過來,跪在鄭阿蠻面前。

鄭阿蠻也不看這幾人,就問曹德:“就這幾個?”

曹德,曹成擡眼看看,咽咽吐沫,又一起點點頭。

有家仆膽大,便直接喊了出來:“少爺!救命啊!饒命啊……小公爺饒命啊……”

曹德他們卻萎了,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就兩股戰戰的打哆嗦。

鄭阿蠻撇了下嘴,就有些厭煩道:“瞎說什麽呢?佛門凈地胡說八道,都弄遠點……教訓完給曹家送回去,這都用的什麽人,勸都不規勸一句,還想著花樣把人帶到這邊玩,有點腦子都回家報信了,真是一家傻子……”

於是,這幾個便被利索的堵嘴拖走了。

甭看都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兒,可是公子那也是要分等級的。

這些個如今都娶妻生子了,最大的都能比鄭阿蠻大上十歲去,還個個身上都有五六品虛職,可在燕京這塊地方,他們只能算作末等的公子。

甭說大梁朝,便是前朝京中公子,那也是要分等的。

說一等的公子,家裏底蘊厚重,自身有才還懂得努力,只輕一推便前途無量個個都是六部高官的好苗子。

二等的公子,家裏底蘊厚重,自身未必有才卻知道深淺,也肯努力,會在成年之後,被家裏安排在中書科混上幾年,弄個聖人面前臉熟,滿朝老大臣都覺著這是我們家孩子的地位,最後便拿著清閑俸祿,自自在在的才開始貪玩,躺在家裏種花養草,玩著玩著就是名士了。

三等的公子,家裏底蘊厚重,自身沒才也不肯吃苦,卻最會看眉眼高低,嘴甜腿靈很會辦事兒,他們也從不得罪人。等到成年便出點銀子,找個實在關系買個虛銜,從此憑著仗義的名聲,交京中四門之內一切衙門的實在朋友,就沒有他們不認識的人,也沒有他們進不去的門。甭看不做實在官,可有尊嚴,勢力也大,外地的官員進京給上面進貢,也得給他們奉上一份厚禮,求個四季平安,誰提起某人他們說認識,那就是實在面子。

四等公子,家有底蘊卻末落,可吃苦耐勞又有八分靈透,讀書科舉不墜祖宗名聲,出來交朋友誰不心疼兩分呵護加倍,凡朝中老人見到這樣的孩子求上門,憑憐愛也會給個不錯的前程,就早晚能翻身。

五等公子,聰明外戚,最貴就是有自知之明,還知進退,他們小心謹慎還會裝憨賣窮,名聲是燕京老實人,聖上賞個實職卻也不爭先,更也不躲懶,只會踏踏實實過日子,又靠著好名聲及手頭寬松四處布下及時雨,最後得一門好親,便悄悄改換門庭在燕京紮穩腳跟,惠及子孫最少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