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柳經歷稀裏糊塗的帶著金……

柳經歷稀裏糊塗的帶著金吾後衛一起奔赴晏瀾殿。

一個多時辰前, 皇爺命他召集所有的不值更的後衛,帶換洗的常服還有鞋履到晏瀾殿聽命。

這能進親衛所在禦前的後衛們,家裏大部分都有來歷,不值更誰好好的在家等著他召啊。

如此,他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花了一個多時辰, 好不容易才找到二三百人來。

說來好笑, 各自家境不同,上面的命令又下的模糊, 只說讓帶換洗的衣裳來報道,便有直接穿來的, 懷裏抱著三五件的,腰上只掛著一串鞋的, 還有家裏驅車送來,車上裝了三四大箱子的……

空場上, 成群的侍衛三五紮堆, 就跟坊市裏賣衣裳的小販般交頭接耳,有炫耀的, 有互相換著穿的,總之嗡嗡嗡跟綠頭蠅也無甚區別。

柳經歷聽的頭大,也不敢耽擱, 就有多少算多少,集合之後便一路急行著往晏瀾殿跑,晏瀾殿是前朝內宮的第三庫, 一般用來存放紡織物品,因前朝幾次大火,都是從這裏開始起燒,這地方便起名晏瀾殿,取意平安有水。

前朝皇帝死折騰,給宮殿改好幾次名字還不算,還在這邊修了一座祝融廟,也算是對自己的財產相當在意了。

不像如今的皇爺,至今說起哪處地方,都說是左邊那個殿,後面那個亭……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柳經歷扶著墻急喘幾下才擡頭,卻見晏瀾殿後面的三個院子,外院人聲沸騰,那裏面十八個門竟全部開著,有上百名小太監正手裏抱著,懷裏摟著各“色”動物裘皮,綢緞,布匹等織物,正成堆的往祝融廟外的場地堆。

皇爺披著鬥篷,雙手束在袖子裏,還笑眯眯的在祝融廟台階上看熱鬧。

而站在台階下面的,卻是內宮二十四監掌印太監,這些老官兒平時見他表情那是相當的圓滑熱情。

今兒倒也有趣,一個個站在那邊手捧賬冊,肅穆如戶部大臣般的火眼金睛,總而言之是都認真的很呢。

柳經歷眼珠子“亂”轉,找了一圈算是找到人了。

場子裏除了這兩位,那旁人都忙的很,就他倆如趕廟會的老客,來來去去閑晃悠不說,還挑挑揀揀的。

佘伴伴背著手前面走著,而那個跑的不見人影的陳大勝,這家夥也背著手,跟在佘伴伴後邊尾隨,兩只眼睛晶亮晶亮的。

他哪兒見過這般多的布匹啊?

才將這娃都嚇傻了。

就像他從前以為常連芳有好幾身換洗衣裳,能穿一輩子那般。他找到阿“奶”媳“婦”兒,才知道自己也能有好多套換洗衣裳,本以為這就不錯了,那些衣服能讓他穿一輩子了。

好麽!皇爺因為他的辦法,就直接給他翻出十八庫布料來。

他都傻了!詳細一打聽,這些還都是人前朝不要的,就堆在庫裏隨便它們爛的東西。

然後這個叫晏瀾殿的地方,也不是一套院子,是殿廟之後三進院子,每院都是十八門十八間庫房,裏面就全部都是放這些東西的。

陳大勝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見天喊著自己如何如何窮,你有三院子布匹你還窮?這不是騙人麽!

如此,城門侯陳大勝用一種極其嫉妒,難以置信,嚇死了又嚇活了,你真造孽的眼神死死盯著皇爺看了半天,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佘伴伴悄悄過去聽,聽的又是一陣大笑。

後來大概是麻木了,緩過神來的陳大勝就開始跟著佘伴伴閑溜達,捎帶長長見識。

他就認識個布,還是跟這裏不一樣的布。

柳經歷悄悄的挪過去尾隨,便聽到佘伴伴竟在給陳大勝上課。

“……此乃絹,產地兩江四郡,刑部給盜竊之人定罪,若人犯偷竊的是紡織物,便一概用這樣的絹,折絹的價格以來量刑……”

陳大勝學的也是很認真,還不懂就問:“量刑?什麽是折絹?”

佘伴伴教的也相當耐心,他從邊上撿起一匹紗道:“若竊賊盜紗五匹,如在燕京犯案,就依照今年燕京的紗價核算,因織物質量不一,產地不一,自然價格混雜。

像是這樣的燕京貨“色”,一般一貫每匹,盜得五匹合計五貫,律法裏有條有關絹的固定價是兩貫一匹,此折價法不與坊市相同,就只是個標準。

五貫折絹兩匹半,便是流五百裏,重枷苦役五年。計算絲織贓物的價格就是折絹,好方便算出刑罰的數目。量刑就是刑罰的輕重,明白了嗎?”

陳大勝站在原地想了一會點點頭說:“恩,懂了。”

佘伴伴聽他說懂了,就開始笑,他自是不信的,便為難他說:“既懂了,那我來問你,若是一個官員貪汙,從他家搜出贓物上等綢緞十匹,該當何如?”

陳大勝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折成絹價處以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