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陳大勝聽到皇爺喊自己,……

陳大勝聽到皇爺喊自己, 便慌忙把手中的握杯遞到小太監手裏,迅速站起。

那佘太監終於笑完,便抹著眼角淚先他們一步進了殿。柳經歷帶著陳大勝趕緊跟進去,入殿行禮,皇爺叫起。

等他們站起來, 才看到那佘太監好像是生氣了, 正把幾堆半人高的賬簿, 些許出力,負氣般的丟在羅漢榻一邊。

他這樣?皇爺竟半點沒生氣, 還笑嘻嘻的對佘太監說:“青嶺受累了。”

說完皇爺又對張民望張大伴丟了個眼“色”。

張大伴的品級自然高過佘大伴,然而他卻笑顛顛的親自去倒茶, 還雙手給佘大伴奉過去。

佘大伴單手接茶,一氣喝完, 沒有皇爺叫坐,就很隨意的自己坐到了一邊。

他今天看到陳大勝心情好, 就又繼續看這臭頭, 便又笑了起來。

皇爺看他高興,更對陳大勝滿意了, 他張嘴正要說話,卻聽到外面有人來報說禮部尚書鄭行雲求見。

如此這殿內便瞬間安靜,皇爺伸手拍下腦門, 而那佘太監卻站起來徑直入了後殿,沒片刻,他捧著一雙棉襪出來, 跪下親手給皇爺套。

皇爺好像是不願受他的伺候,腳還瑟縮了下,那佘大伴卻說:“皇爺,這才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皇爺本來挺高興,這下是徹底不高興了。

他對張民望擺擺手。

那張民望迅速領會,轉身也去了後面,沒多久便雙手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大托盤出來,將托盤給了陳大勝。

陳大勝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那既然是賞的,跪下謝恩總是沒錯的。

謝了恩,皇爺也沒了說話的“性”質,便擺擺手打發他們二人離開。如此,柳經歷便與陳大勝又磕了頭,這才匆匆出來。

下偏殿台階的時候,陳大勝一臉懵的又被柳經歷拉到路邊,給一位四五十歲,面目冷峻,顎下留三縷長須穿素服的中年朝臣讓路。

聽了一耳朵,陳大勝自然知道,這位就是那禮部尚書鄭行雲了,他微微欠身,鄭尚書卻龍卷風一樣從他身邊卷過了。

感覺很上火啊。

陳大勝本來想走,卻發現柳大雅柳經歷在溫吞吞的整理袍子,還細致反復的彈著下擺不存在的灰……

不久,那殿內便傳出來很大的聲音,這聲音沒聽過,想就是鄭尚書了。

“……從古至今,民之生業皆自農耕畜牧,歷代盛世之君竟無不重農!聖人治國曰,昔者聖明之君,雖法制不一,號令不同,然俱王者天下何也!必國富栗多……吾皇才剛登基,江山未穩,又何故日日辱人死諫去,又反復重提賤丈夫桀黠奴之事!!”

柳大雅吸吸氣,伸手拍拍胸。

陳大勝不明所以,盯著地上的台階想,就這七八個台階,柳經歷到底要下多久?

身後殿內又安靜下來,不久便聽到那位佘大伴竟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種笑聲一聽便不是好笑,可以說是刻薄至極了。

可方才的佘大伴卻不是這樣的,陳大勝不大會形容人,就覺著佘大伴這人,還是很溫和可親的。

“尚書大人太有趣了!一口一個聖人言,咱家不才,也是讀過幾本聖人書的!聖人麽,不就是手裏捧著幾張蒸餅,都說自家餅香,成天賣嗓子吆喝自己寫的玩意兒最花哨唄,曰來曰去不就是想在帝王面前買個好價錢麽?那先人也說了,有恒產方能有恒心。

咱家是這些年是沒出去過,卻也知道的不少,從前住的華陽什麽樣子?現在卻是赤地三千傾不見田舍人!見天喊來喊去,就你有理!就你聲兒大?就你聖人曰的對?重開市肆怎麽就錯了?

你說來說去不就是前面那點兒舊玩意兒麽?你也知栗多國富?國富也得送民歸田啊!燕京慶豐城外聚著五萬多的難民,戶部想盡辦法,才勉強湊出一碗薄粥與民果腹,這眼下立刻又是寒冬將臨,尚書大人好大的口氣!你是讓這些饑民光腚“露”蛋,吸風吃屁騰雲駕霧歸鄉嗎!!”

“佘青嶺!!”

“鄭行雲!!”

佘大伴哈哈大笑了幾聲:“你耐我何?斷腸草煮的斷魂茶,該吃的也吃了,該死的也死了!你惡不惡心?你這薄情寡義虛偽至極的賤匹夫,又穿什麽縞素又來裝的什麽神傷!”

一個茶盞被人丟到了地上,那邊刹那安靜下來。

柳經歷緩慢蹲下,又拉拉陳大勝的衣擺,陳大勝茫然的四處看看,也端著托盤蹲下了。

皇爺似乎是習慣了這種吵鬧了,他摔了茶盞也不生氣,倒是慢悠悠的來了一句:“可惜了,這玩意兒從豎胚到上釉彩~在前朝需價三十貫,就這一聲響,沒了!呵~我從前哪裏知道這個!

當日朕!啊呸!老子從來就沒想做這個皇帝!老子就是想出一口氣……如意沒了那日,老子氣的跑到郡裏喝酒,那天又遇到譚二,那小子那天也受了氣,也喝了不少……後來老子說要造反,他就說,若有那建功立業的機會,必做老子的馬前鋒!哦……現在譚二也沒了,誰能想到呢,就是一句戲言……就把老子架上火了!你們能不能好好的,不想見便不見,相互回避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