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明月心如 第二十七章 攜手反擊(第6/8頁)

果然,聽我這樣說,文侯嘆了口氣,道:“楚休紅,你實在錯失良機了。你本該在路上審問完全,再將這蛇人殺了,只說路上突染時疫,那麽這個丁亨利也無話可說。”

突染時疫一類的話也是推托時的套話,但蛇人染不染得上這種病我都在懷疑。我跪在地上,伏頭道:“末將知罪。然我帝國誠以待人,實不可失信於遠人。”

文侯哼了一下,低低道:“冬烘。”他嘆了口氣,道:“楚休紅,你越來越叫我失望。”

文侯這話有些重,我一怔,也沒辦法回話。鄧滄瀾在一邊見我尷尬,忙也跪下道:“大人,那蛇人受傷甚重,在路上一直都昏迷不醒,此事不可苛責楚將軍,還請大人明察。”

我對鄧滄瀾一陣感激。鄧滄瀾與畢煒都是文侯最親信的人,但鄧滄瀾到底和畢煒不一樣,如果此番出征,我是和畢煒同去,他現在不落井下石,我就得千恩萬謝了,根本不會想他會為我說話。

文侯又哼了一聲,沉默了半晌,道:“滄瀾,休紅,你們都是國之柱石,帝國的棟梁之材,正當為國出力。我老了,帝國的將來,都在你們身上。”

他的話有些動情,我心中也有些痛楚。不管怎麽說,如果沒有文侯,也沒有我的今天。只是他知道,我和張龍友、邵風觀已經向帝君效忠麽?只希望郡主生前的預言能夠落空,他能夠到死都不起二心,這樣他在帝國歷史上,也是以忠臣的面目終其一生了。

文侯想了想,道:“好吧,你們征戰辛苦,今年也又要天涼了,現在戰事已少,就先歇息一兩個月,讓何從景和蛇人糾纏一陣再說。”他站起身,道:“審問那蛇人郎莫一事,我會安排的。”

他這話是將我和鄧滄瀾都排斥在審訊之外了,我們也沒有話好說,行了一禮道:“遵命。”

文侯這時倒笑了笑,道:“你們一直征戰在外,也少有閑暇的日子,難得四相軍團都回來了,今晚我設宴為你們接風,去醉楓樓吧。洗個澡,帶你們屬下的高級將官過來。”

文侯以前也時常宴請我們四相軍團,現在因為和蛇人屢屢征戰,和他接觸漸少,也很少有一起飲宴的機會。但我也知道,我既不能像當初那樣對文侯言聽計從,文侯也不會對我再像那時一般推心置腹。

回到營中,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叫五德營統領出發。錢文義和陳忠正在聽曹聞道說我們赴援南安城之事,楊易和廉百策坐在一邊。曹聞道口才不算好,不過說到興頭上,口沫橫飛,倒是氣勢非凡。但這一仗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必勝無疑,他說得熱鬧,錢文義和陳忠只是禮貌地笑笑,接兩句口,以助曹聞道談興。一見我進來,曹聞道馬上道:“統制,你來了,我們走麽?”

我點點頭,道:“走吧。”

本來該坐馬車,不過我們六人出發,都騎上了戰馬。飛羽的傷已經好了,我騎在馬上率先而行,看著帝都的市容。現在帝都確是越建越好,大路寬敞,兩邊房屋也大多翻新,因此帝都居民十分感激帝君之政,時不時傳來歌聲,也是歌頌帝君的,什麽“微君之故,胡瞻此華堂”之類。我們一行六人走著,心境倒也開朗了許多。舞刀弄槍久了,這樣在街上散步的機會也不多。

正走著,前面忽然一陣亂。我道:“出什麽事了?”錢文義手搭涼篷看了看,道:“沒事,是執金吾在收要飯的進卑田院。”

我詫道:“卑田院?那是什麽?”

地軍團沒有戰事時,五德營輪番休整,此次支援南安城,義字營和信字營就留守東平城,沒等我們回來就已回帝都休整了,因此錢文義對帝都現狀知道得清楚得多。聽我問起,錢文義道:“因為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不少人流落到帝都來。鑒於難民越來越多,有礙觀瞻,文侯大人向帝君上疏安置,凡是身強力壯者準許城外開荒種地,三年不納賦稅,老弱婦孺實在無自給能力的,就設卑田院供養,不得任意乞討,這些要飯的想必是今天剛來的難民吧。”

我道:“這也是好事啊,那些人為什麽不願去?”

錢文義嘆了口氣,道:“事是好事,但卑田院供養豈是好受的,勉強糊口而已。而且卑田院分男院女院,不得男女雜居,而且不養幼兒,幼兒都由人領養,因此帶孩子的大多不願去卑田院。”

我呆了呆,道:“這麽說來,這樣子也實在有些不通情理。文侯大人知道麽?”

錢文義還沒說什麽,卻見一個女子尖叫著叫道:“還我!還我孩子!”夾著孩子哭聲。我一打馬,道:“走,過去看看。”率先跑了過去。

那些人離得也不遠,飛羽腳力又快,一眨眼就到了跟前。卻見一群人圍在一處,幾個身著執金吾制服的人正與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那個女子蓬頭垢面,一只腳卻已斷了,竟是個殘廢,懷裏抱著個六七歲的孩童,那小孩正嚇得號啕大哭。我喝道:“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