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天崩地裂 第四十四章 竊國者誅(第2/12頁)

那些放箭之人沒有回答,從兩邊的暗處卻突然跑出十來個人,向著馬車圍了過來。拉車的兩匹馬都已經被射死,那些人手持利器,走得很是小心,似乎還怕車中有未死之人。我心急如焚,抓了這麽個人質,卻根本沒有用處,也顧不得多想,百辟刀回身一刀砍斷了雷霆弩的弓弦,狠狠一腳向那人踢去。那人本來就坐在瓦片上,背心被我踢中,登時在瓦上向下滑去,瓦片發出了一陣亂響。我一把抓住那人的後領,將他遮在身上。剛一出去,又是一陣箭雨疾射而至,好幾支箭射中了他,他發出一陣慘叫,多半已不活了。

滑到檐前,我猛地一推那人的屍身,身體向裏一蕩,貼著墻壁滑下去。此時迫上來的數人見有人跳下來,有兩個手持長槍的已沖上前來,兩槍齊齊刺中那具屍體。此時我雙腳已然落地,不及站穩,一個翻身,從那屍身後一躍而出,百辟刀劃了個弧,那兩人的槍還不曾抽出屍身,咽喉便幾乎同時被我割裂,登時翻身撲倒在地。

已經有個走得快的到了車邊,手中長槍正要挑開車門。若是他見到車中無人,只怕馬上便會發現躺在車下的郡主的。我伸手到腰間,剛摸到手弩,頓時省得方才我跳上屋頂時由於太急,六支箭盡已射完,現在手弩已經空了。我再顧不得身上傷痛,雙足一蹬,大喝一聲,飛身向那人撲去。那人的長槍正鉤住車門要拉開來,他也沒想到我來得這般快法,聽得我的聲音,居然還扭頭看了看,我揮刀斬落,“嚓”的一聲,一刀便將他持槍的手斬了下來。他痛得慘叫一聲,連退了幾步,我已沖到車前,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這些人都用黑布蒙著面,只露出兩只眼睛。看樣子這些人的本領參差不齊,迫上來幾人也沒什麽高手,被我一刀斬斷手腕那人還在慘叫呼痛,一邊數人眼中已露出懼意。

執金吾怎麽還不來?我咬了咬牙。白天執金吾滿城都是,現在天一黑,他們卻一個都不見了。我背靠著車門,肩後的傷口雖用碎布塞住了,仍然還在流血,大概現在這副樣子也可怕至極,那些人居然都退後了幾步,看樣子似乎要逃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喝道:“殺了他!”

一聽到這聲音,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這竟然是路恭行的聲音!我大叫道:“路恭行,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幹!”

路恭行沒有回答,卻有三個人同時沖了上來。這三人槍法生疏,沖上來時手中長槍還在發抖。我不待他們欺近,猛地向前沖去,卷入他們的長槍中。這三人本事不佳,居然不知道步下以長槍攻人時絕不可讓敵人欺近,一旦近了,長槍便毫無威力,我雖然肩上受傷,但仍是輕輕松松便沖到那三人跟前,百辟刀一動,已在當先那人胸口割了一刀,正待砍向第二個,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把長刀,一下架住了我的刀。

這一刀後發先至,千鈞一發之際架住我的百辟刀,“當”的一聲,火星直冒。一見到這一刀的刀法,我的心已涼了半截。

這確是軍中所授刀法,這人就算不是路恭行,也必定是軍校畢業的高才生。我不敢戀戰,百辟刀一被架住,左手一把抓住了剛才被我砍倒的那人的長槍,人疾退到車邊,單臂握槍,槍杆在掌中一滾,一槍向前刺去。那人的刀猛地翻了起來,又架了我一槍,但短刀要破槍,必要接近了才行,此時那人距我還遠,他以單刀對我的長槍,哪裏擋得住。

這時還有兩個黑衣人也沖上來,我以一敵三,一時竟然不落下風。那兩人本領不佳,以單刀會我之人本領甚高,但新上來的兩人笨手笨腳,反而掣肘,我只聽得他叫道:“給我槍,別人退後!”

又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底已涼透了。這次絕不會聽錯,這正是路恭行的聲音。他的槍法變幻莫測,當初還在前鋒營時我們一批百夫長較量槍法,我對路恭行的槍術頗為熟悉,此時心中再無懷疑,擋開了他的兩槍,叫道:“路恭行,你是要造反嗎?”

路恭行被文侯設計送死,死裏逃生回到帝都,以他之能定然能看出文侯用意,只怕為復此仇,才想行刺文侯。雖然與路恭行生死相搏,我心中仍然對他有幾分同情,委實不願與他再戰。可是不管我怎麽叫,他卻仍是一言不發,長槍倏進倏退,只是不離我的前心。

一眨眼已交手十余槍,他雖然雙手持槍,而我只是用了一條受傷的單手,但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時間他竟然攻不破我的防守。可是我單臂使槍實在吃力,他的槍快如閃電,我只有招架之功,已全無還手之力。這時忽然聽得又有一片人聲傳來,我心中一涼,只道路恭行有刺客來了,哪知他卻是長槍一收,忽然喝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