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風雷激蕩 第二十三章 臣罪當誅(第3/9頁)

二太子也被方才那傳令兵的一聲大喝驚得一怔,馬上收刀入鞘。他的神情也大為委頓,聽得邵風觀這麽說,他掃了我一眼,慢慢道:“孤自有主意,哼。”

邵風觀以前一直以二太子心腹的面目出現,二太子對他言聽計從,結果差一點死在蛇人手裏,直至在軍中失去威信,那都是拜邵風觀所賜,他對邵風觀一定已恨之入骨,何況這話已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太子當然懦弱無能,但太子背後有文侯支持,對於文侯,二太子也不敢太過放肆。

邵風觀也不在意,又向二太子行了一禮,與畢煒走了。轉身前,他又看了我一眼,微微一頷首,似是要我放心。我沒有向二太子告發畢煒,固然是害怕他對我的威脅,但邵風觀仍然不惜與二太子徹底決裂也要威脅他,倒是言而有信。自被關押以來,我對任何人都厭惡至極,但邵風觀此舉卻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心底隱隱地也有一絲暖意。

邵風觀與畢煒已率人向南門去了。路恭行這時已站起身,他向二太子又行了一個大禮道:“殿下,楚將軍實是無罪,還望殿下從長計議,不要冒昧行事,末將告辭。”

他說完也上馬走了,二太子有些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擡頭道:“開船!”

船緩緩駛出碼頭。經過了蛇人的水上突襲,北門已加強戒備,城樓上密布重兵。我被那兩個親兵押到艙裏,進門前,又回頭看了看東平城。這座巍峨的名城經過戰火的洗禮,仍有一股堅不可摧的氣勢。

來的時候,我還是一支偏師的主將,做夢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以囚徒的身份離開。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走了進去。

由於蛇人從江面突襲過,二太子決定此番回帝都走旱路。雖然旱路要顛簸一些,但大江北岸還都在帝國掌握之下,自是要安全許多。這艘船從東平城出發,渡江到了東陽城,東陽城的守將是邵風觀的偏將,東陽城規模有東平城一半大,但現在城中駐軍只有五六千,較諸緊張至極的東平城內,東陽城內仍是一副升平景象。

東平城守將已收到邵風觀的命令,率諸將已等在南門碼頭上了。二太子下了船,身邊的親兵簇擁著他,我也被兩個親兵押著跟在他身後,那守將跪在地上道:“殿下,末將廉百策恭候殿下大駕。”

廉百策的人很矮小,看上去頗為精明,和邵風觀的中軍官諸葛方頗為相像。邵風觀是個智將,所用的人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樣子,一個個精明幹練,卻又缺乏沖鋒陷陣的勇將。可如果畢煒和邵風觀兩人能合成一個,那就是個智勇雙全的完美將領了。

“快走,想什麽呢!”

一個親兵推了我一下。我方才想得出神,走得慢了些。我的雙手綁在一處,腳上則用一根一步長的繩子綁在一起,這樣走路不成問題,但跑步卻跑不了,只能一步步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這個時候,好像也輪不到我來品評邵風觀與畢煒的優劣吧,我不禁有些想笑。廉百策卻注意到了我,隔著老遠看了看,也沒說話。

二太子擺了擺手道:“廉將軍免禮。東陽城有坐籠嗎?”

廉百策臉色一變,道:“殿下,您是要用坐籠將他裝到帝都嗎?”

二太子的聲音不大,但我已經聽得清清楚楚,臉也一下變得煞白。坐籠是三法司審犯人時用的一種酷刑,相比別的酷刑而言,坐籠並不驚人,只不過是個木籠子,四面的壁上綁著一些削尖的木棒,尖頭對內,留下一個剛好坐人的空隙。如果人在裏面正襟危坐,那麽一點事也沒有,只是坐籠往往一坐就是三四天,人在坐籠裏,一旦犯困往邊上一靠,那些尖頭木樁馬上刺入體內,這種劇痛會立時將人驚醒,連打個盹兒也不行。而就算要自殺,因為沒有足夠的空間,只能讓木樁一點點刺進去,那種痛苦實不是人能忍受的。再厲害的硬漢在木籠裏坐上三天後,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就會讓人要什麽供詞有什麽供詞了,連馬上斬首都不會覺得可怕。聽得二太子竟然要把我裝在坐籠裏運到帝都,我不由得發起抖來。

我現在手足都被綁著,二太子真要把我裝在坐籠裏運到帝都,那就是要把我在路上弄死的意思。與其這麽痛苦萬分地死,那還不如孤注一擲。我將雙臂運足了力氣,只待發力馬上將身邊這兩個親兵打倒。就算死在亂刀之下,那也比坐十來天坐籠要好。

我剛有所動作,“嗆”一聲,兩柄長刀同時出現在我身前身後。這兩把長刀是二太子那兩個碩果僅存的貼身侍衛拔出的,二太子原先的貼身侍衛有七個,在夜襲時戰死了五個,但這七個侍衛都非同等閑。記得我初回帝都時遇到太子,太子身邊也有七個本領高強的貼身侍衛,他們七槍齊出,我毫無還手的余地。二太子這身邊的七侍衛也不比太子的七個遜色,現在雖然只有兩個,但兩柄長刀的出鞘之聲只有一聲,那說明他們行動如此默契,同一刻拔刀,而兩刀出手,又一下封死了我的前後,現在我就要有什麽異動,也已在他們掌握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