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五章 一切苦厄(第3/8頁)

陸經漁站起身,身上的戰甲也發出了一陣輕響。他向武侯行了一禮,走下城去。

即使知道他中了蒼月的苦肉計,可在他走過我們時,我們仍然默默地向他行了一禮。

蒼月最後的戰死,讓我們都不由得產生了幾分敬意。陸經漁的中計,也讓他的神人光輝散去了不少,可我們卻更尊敬他了。

英雄生在這個動蕩的時代,是一種幸運。可是,在這個英雄輩出的時代,那些無辜的百姓難道不是太不幸了嗎?時勢由英雄主掌,在攻守殺伐間,那些平民只能成為英雄們建功立業的基石,甚至,連個人都不能算。蒼月在定下這苦肉計時,想過他那五千人馬都會成為他的殉葬麽?而武侯為了破他的苦肉計,同樣把這五千人當作隨時可以抹去的灰塵。

也是,一個不是英雄的陸經漁,更是這個時代所要的吧。

看著陸經漁的背影,我一陣茫然。

這時,武侯喝道:“楚將軍!”

我猛地一驚,走到他跟前,跪下道:“末將在。”

“你隨我去中軍。”

這兒難道不用守了麽?還有什麽事比抵禦蛇人更要緊的?我也不敢問,只是道:“末將遵命。”

武侯走了下去。我揮了揮手,帶著龍鱗軍跟在他身後。下了城,武侯騎上坐騎,對已在武侯坐騎邊下馬施禮的路恭行道:“前鋒營路將軍,此處由你全權負責,若蛇人敢攻城,務要將其擊潰。”

武侯分派了守城諸將,扭頭對我道:“楚將軍,快上馬。”

武侯到底有什麽事要做?我看著武侯在馬上的背影,心中也更是茫然。我不知道武侯到底想要做什麽,但他所定下的策略,多半也不會錯。不管怎麽說,蒼月已真正戰死,一場隱患也已消於無形,現在的首要之事便是如何撤退。可蛇人便在城外,眼見便又要發動進攻,武侯又為什麽不親臨前線指揮?這是很反常的事。

武侯的馬在最前,身後只有他的那個形影不離的親兵大鷹小鷹緊跟在後。我突然才意識到,武侯的親兵隊並不曾全帶在跟前。

武侯的親兵雖然不像大鷹小鷹一樣,緊跟著武侯,但武侯外出,也必定跟隨其前後,這次親兵軍帶出來的好像不到百人,而武侯的親兵隊從南征以來,只陣亡過兩個,照理還有近百人才對。

可是,跟在武侯身邊的,大約只有七八十人。

快近中軍時,武侯身邊的那個不知是大鷹還是小鷹的親兵忽然拍馬加快了步子,追上武侯道:“君侯,好像有些不對。”

武侯轉過頭道:“有什麽不對?”

“血腥氣很重。”

血腥氣?我嗅了嗅空中,可什麽也聞不到。正想著是不是那個大鷹還是小鷹是不是有點太過敏了,武侯道:“小鷹,你聞得對麽?”

“沒有錯,血腥氣很新鮮,是剛才死的。”

武侯扭頭對我們道:“大家要萬分小心,只怕情況有變。”

我有點莫名其妙,不知武侯說的小心是什麽意思。這時,已到了武侯的營帳,可是武侯沒有下馬,只是對守帳的兩個親兵道:“有什麽人走過?”

那兩個親兵正伏在地上行大禮,聽得武侯詢問,一個擡起頭道:“君侯,沒有人啊。”

“一個人也沒從門口走過?”

那個親兵道:“沒有。”

武侯跳下馬,回頭道:“刀槍都出鞘,小心,那內奸便在中軍!”

我猛地驚醒過來。武侯原來是來捉拿那內奸的!怪不得在城頭大鷹曾來稟報,說什麽“果然是他”的話。這內奸在中軍營盤中,難道真是高鐵沖麽?他們這批參軍都不上第一線的。可如果要捉拿他,要那麽大陣勢做什麽?

我跳上馬,搶上前道:“君侯,我們要捉誰?”

武侯哼了一聲道:“高鐵沖!”

我的身子不由得一震。盡管我已經在懷疑他了,可從武侯嘴裏說出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震驚。我道:“君侯,會不會弄錯了?高參軍怎麽會是內奸?”

“我本也不信,但大鷹已親眼見他放那只鳥飛走,他不是內奸,還會有誰?”

武侯大踏步向前走著,前面是十幾個武侯的親兵守在一座帳篷外。看見武侯過來,他們都跪了下來,道:“君侯。”

“他沒出去麽?”

一個親兵道:“沒人出去過。”

武侯又重重地哼了一聲,向那帳中喝道:“高鐵沖,快出來見我。”

帳中沒有回答。我帶著龍鱗軍圍住那帳篷,心中不由對武侯佩服之至。蒼月想用苦肉計來引蛇人進城,沒想到他的計策從頭至尾已在武侯掌握中,最終只得與蛇人拼到死。而武侯卻借用他來使這一箭雙雕之計,既除去了蒼月公,又借這假消息瞞過了高鐵沖,逼得高鐵沖白天就去放鳥傳消息,以至於自己也身份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