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刹那芳華(第4/7頁)

然而當年羅沄與晨瀟失散後,究竟流落何處?為何會被封印為螣蛇?又為何偏偏在此刻重新解印為人?種種迷因,皆從當年蛇姥闖入蒼梧之淵而起。

原來林雪宜察覺蛇姥不軌之心後,除了故意傳以錯誤心法,又給她種下了蛇姥特有的“神咒封印”。中此神咒者,所生之女必化如蛇形,永不能回復人身。惟一解印之法,便是殺死施咒之人。

林雪宜原想以此神咒迫使蛇姥老老實實地侍奉自己左右,豈料蛇姥逃出蒼梧之淵、生下兒女後,母子便生離死別,絲毫不知女兒竟漸漸化作螣蛇,成了兒子的“靈寵”。

事隔多年,中此神咒的羅沄偏又陰差陽錯地撞上了施咒的林雪宜,這才有了方才這種種事由。

拓拔野、龍女縱然聰明絕頂,又如何能猜出此中關竅?但更讓他們未曾想到的,便是這羅沄與泊堯日後所發生的錯綜糾葛,竟又在大荒掀起了驚天風波,險些釀出了一場浩劫大禍。這是後話,暫表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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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扣住了羅沄脈門,凝神查探了片刻,更覺驚詫。她既已被林雪宜種下“天長地久”,原當氣血僵凝,冰凍如石才對,為何只是略受冰寒,經脈、臟腑竟似毫無異狀?

心中突然一動,抓起龍女手腕,凝神感應,這才發覺她與自己體內的陰寒蠱毒也已蕩然全無!又驚又喜,拊掌大笑道:“是了!‘天長地久’的蠱母必在林雪宜體內,她既已死了,子蠱自然也就……”

但瞥見依舊凍如冰人、臉色發青的泊堯,心中又是一沉。倘若真是“蠱母亡、子蠱死”,為何偏偏他毫無半點好轉?難道他與自己、龍女、螣兒有什麽不同麽?

兩人心中怦怦大跳,苦苦思忖。

雨師妾瞧見他唇邊的血絲,正想伸手擦拭,心中忽然一震,失聲道:“是了!我的血!”螣蛇咬過自己,拓拔方才也吮吸過她的毒血,唯獨泊堯沒有!

又驚又喜,顫聲道:“小野,定是我的血裏藏了什麽可以解開這陰寒蠱毒的秘藥!”正想咬破指尖,給泊堯喂血,心中又是一凜,搖頭道:“不成,我的血裏有‘彈指紅顏老’,萬一不能解開‘天長地久’,反倒更害了他啦。”

拓拔野聞言如遭電殛,驀地想起先前林雪宜所說的話來。這蠱毒由“陰陽二炁”所化,又用“長相守”的花蜜喂養……“長相守”!又是這“長相守”!他靈光電閃,又想起當年與丁香仙子、洛姬雅一起離開南海窮山的情形來。

當時兩人都中了林雪宜所施的“長相守”奇毒,為何同樣沒有“南海心蓮”與“鳴鳥火羽”化解,丁香仙子寒毒越來越嚴重,而曾與龍女輸換過鮮血的流沙仙子,卻反倒漸轉無恙?

他越想越是篤定,激動之下,渾身竟微微顫抖起來,驀地躍起身,一把將龍女抱住,哈哈大笑道:“好姐姐,泊堯有救了!你有救了!我們都有救了!‘彈指紅顏老’的解藥就是‘長相守’,‘長相守’的解藥就是‘彈指紅顏老’!”

他說得顛三倒四,聽在雨師妾耳中卻如春雷並奏。她“啊”地一聲低吟,俏臉倏然蒼白,又驀地暈紅如醉。驚奇、歡喜、震撼、猶疑、悲傷、恐懼……全都如潮水似的湧上心頭,呼吸窒堵,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說得不錯,天下至毒之物,往往惟有另一種至毒才能克制化解。“彈指紅顏老”乃世間第一等至熱奇毒,在高溫之下發作奇快,瞬間便可讓人變成雞皮鶴發;而“長相守”正好與之相反,是太古殘存的至寒劇毒,一旦服用,便會氣血僵凝,化如冰石。

這兩種奇毒史所罕有,單中其一,無藥可解,偏偏撞在了一起,彼此陰陽相克,抵消中和,反倒成了萬古難求的妙事。

她苦苦候守了六年,想不到竟會因禍得福,以這種方式等來“解藥”!當下再不遲疑,咬破手指,將鮮血喂與泊堯吞下。

拓拔野淩空連翻了幾個筋鬥,擂胸縱聲長嘯,激動狂喜,絲毫不在與龍女重逢之下。語無倫次地大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我真忒也愚蠢,當日看見流沙無事,早該想到此節了!林雪宜給丁香仙子施種‘長相守’時,可沒想到會有今日!我娘給洛仙子喂服‘不老藥’時,可沒想到會有今日……”

雨師妾微微一怔,奇道:“你娘?”指尖微顫,險些將泊堯嗆了一口。

拓拔野“啊”地一聲,這才想起還未對她說過波母與公孫嬰侯之事,滿心喜悅頓時消了大半。

當下跌落到她身邊,將流沙仙子如何擄走自己,又如何拋丟在天帝山中,為縛南仙所拾,而後又如何被烏絲蘭瑪使詐盜走,寄養在平民之家的事由,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