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為敵(第3/6頁)

“難怪他被息壤封在皮母地丘之下,竟還能和公孫嬰侯雙雙逃脫而出,而後又與波母、烏絲蘭瑪一齊出現北海,解印鯤魚。可笑那些蛇族蠻夷,還真當他是伏羲轉世,天神似的拜供呢!”

“不錯!否則木族百花大會,鬼軍偷襲,為何又偏偏讓蚩尤小子成了英雄?廣成子在雷霆峽設伏,翻天移山,為何又被拓拔小子死裏逃生?還不是想騙取青帝信任,授以‘種神大法’麽?今夜沉龍谷之戰,不過是當日重現罷了!”

“最為可笑的是拓拔小子為了混淆視聽,洗脫嫌疑,居然還和蚩尤串通一氣,編出什麽和帝鴻大戰的鬼話來。稀泥奶奶的,流沙妖女本就和他一丘之貉,為他圓謊倒不希奇,可憐姑射仙子被他迷了心竅,竟然為這等妖魔粉飾,也難怪她心中不安,事後便立即辭去聖女之位,消失的沒蹤沒影……”

拓拔野聽得又是可笑又是憤怒,看著四周那喧沸驚怒的人群,更是一陣陣的悲涼難過。

六年來,他立志打敗水妖,還復大荒和平,和蚩尤二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難,幫助各族接連挫敗水族奸謀,不想到頭來,被妖女輕描淡寫地一陣撩撥,便前功盡棄,反而成了各族眼中的巨奸梟雄。

以這些帝、神、女、仙的智慧見識,又豈會如此容易蒙蔽?歸根結底,終究是族別不同、利益相殊,而今夜恰逢五帝大會,人人志在必得,縱是以前親密無間的盟友,也難免生出警惕之心,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烏絲蘭瑪對群雄的這番心理再也了解不過,所以才借機反噬陷害,讓他蒙受這不白之冤。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看著那一雙雙疑懼而又忌恨的目光,他突然想起當年雷澤湖底,雷神為眾人構陷、冤枉的情景來,心中越來越冷,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從前是何等地單純幼稚。

他生性善良,往往以己度人,將這人世想的太過美好,卻忘了縱是陽光普照,也難免會有投射不到的陰影,世間又豈會有完全公平無私之處?何況“東海風波惡,不如人心險”,人人都有偏私忌妒之心,只要此心不死,普天下又怎可能處處盡是蜃樓城!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以神農之徳能,窮盡一生,尚且不能讓四海永葆安寧,何況自己!

與其這般勾心鬥角,徒耗光陰,倒不如和自己心愛之人泛舟東海,牧馬南山,過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拓拔野原本便是散漫淡泊的性子,與世無爭,今夜歷經變故,飽嘗炎涼,更覺從未有過的心灰意懶,那些豪情壯志、理想雄圖忽然都變得象海市蜃樓般虛無縹緲起來。

當下也不辯駁,嘴角微笑,冷眼旁觀,倒象是和自己殊無關系一般,心中卻在想著南荒已定,戰事初平,新任神帝登位之後,他立即遠赴北海,尋找龍女,再也不管大荒之事。

見他如此情狀,眾人疑心更起,只道他陰謀挫敗,無意隱瞞,喧嘩之聲更如鼎沸。

當是時,忽聽纖纖清脆悅耳的聲音冷冷說道:“照這麽說來,孤家也是鬼國妖孽了?從最初的蜃樓城之戰,到東海湯谷,再到琉璃聖火杯失竊、赤炎火山爆發,乃至寒荒國叛亂,我全都卷入啦。這幾個月來,孤家更是和拓拔太子、縛龍神朝夕共處,一個時辰前,還和他們一道協助青帝,大戰水聖女、廣成子等一幹鬼國妖魔……不知對我這同謀妖黨,各位又想如何處置?”

群雄愕然,喧嘩稍止。雖知西陵公主從前與拓拔野、蚩尤青梅竹馬,關系極好,但蟠桃會駙馬選秀之後,已和龍神太子恩斷義絕,形同陌路;想不到這關鍵時刻,竟又挺身袒護。

她既開金口,金族上下自不好再向拓拔野質疑,縱有猜忌,也只好咽回肚去。其他各族一時也找不出辯駁之話,縱有尖酸之語,礙於白帝、西王母情面,亦不敢放肆胡言。

拓拔野心中一震,亦想不到纖纖竟會挺身而出,當眾袒護自己,又是歡喜又是感動,方知這幾個月來,她冷冰冰地對自己雖不理不睬,心底裏卻早已原諒了自己。

姬遠玄高聲道:“西陵公主所言極是,是非曲直,豈容個人臆斷?”轉身一字字道:“水聖女,汁公主,我原不想傷你二人性命,但你們在天下英雄面前,口口聲聲說我三弟是鬼國帝鴻,事已至此,為了大白真相,我惟有拿你們元神煉照,探個水落石出!”

急念法訣,煉神鼎青光閃耀,沖出一道眩光渦輪,將烏絲蘭瑪當頭罩住。水聖女抱頭淒厲慘呼,周身俱顫,突然軟綿綿地委頓倒地,一縷黑光從頭頂泥丸宮破沖而出,被那神鼎瞬間吸入。

姬遠玄右手一翻,煉神鼎呼呼怒轉,又朝波母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