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為敵(第2/6頁)

聲浪直如轟雷天崩,滾滾回蕩,震得四壁土石迸炸,火炬搖曳欲滅,洞內外九黎群豪熱血如沸,一齊捶胸怒吼,其勢更是驚天動地。

白帝、應龍、天吳等帝神高手雖穩住身形,心中卻大為震駭,單以這一吼的聲勢而論,蚩尤業已勝過了雷神!眼下鳴鳥已死,雷神化羽,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東海夔牛能與他竟相嘯吼了。

一吼既畢,回聲隱隱不絕,遍地石礫。群雄徐徐直起身來,面色如土,對這桀傲少年第一次生出凜然駭懼之意。

蚩尤悲怒少消,一字字地森然道:“你們這些水妖狗賊,再敢說八郡主一點是非,我定叫你們碎屍萬段、魂飛魄散!”火光明滅,照耀在他那刀疤斜布的臉上,陰晴不定,說不出地猙獰兇暴,水族眾人被他寒電似地目光掃中,無不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地朝後退去,鴉雀無聲。

天吳哈哈大笑道:“苗帝陛下好威風,好殺氣。可惜你的話不是息壤,堵不了天下人的嘴。回看這些年,火族聖杯被毀、南北內亂;木族苗刀、無鋒被你等所據,連遭劫難;土族黃帝遇刺,皮母地丘重現大荒;金族寒荒洪水泛濫,鬼兵雲集蟠桃會;水族北海平丘,鯤魚險些解印復活……這些事,哪一件與你、與拓拔太子無關?”

群雄心頭又是一凜,仔細想來,各族動亂果然都似與鬼國有關。而拓拔野、蚩尤又無不卷入其中,逢兇化吉,得益頗多。換作從前,極少人會想到此間關聯,但此刻,眾人聽了波母、烏絲蘭瑪言之鑿鑿地論述,已是疑心大起,兩相印證,更是驚怒疑忌,議論紛紛。

烏絲蘭瑪慘然一笑,道:“水伯智慧超群,難怪燭真神敗在你的手中,從前我實在是太小瞧你啦。早知如此,當日只消與你聯手,共謀大計,又何需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

轉過頭,凝視著拓拔野,淚水盈盈,搖頭道:“主公,從前我撫養你長大,不過是想打敗燭龍,還復水族太平。但你年紀越來越大,野心也越變越大,自從見你救出黑帝,卻陽奉陰違,連自己的親生舅舅也要算計,我就知道養虎為患,後悔莫及了。如今你連自己的兄長也殺了,母親也囚禁了,又怎麽會對我手下留情?

“現下你如願已償,殺了青帝,騙得了‘種神大法’,下一步就該殺我滅口了,所以才在沉龍谷中故意將我擒住,是不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廣成子與淳於國主被青帝打傷,一時逃得太過匆忙,竟忘了照你吩咐,將波母和火正仙一齊帶走,而留在了此處,讓你我無所遁形。或許……或許這便是冥冥天意,報應不爽。”

從懷中取出一個黃金饕餮鎖,睫毛輕顫,淚水悠然滴落其上,低聲道:“這是你出生時所佩帶的金鎖,今日我還給你。你我之間,從此算是兩清了。要殺要剮,都由得你了。”

說著叮的一聲脆響,將金鎖拋到拓拔野腳下,火光映照在黃金鎖上,明晃晃地閃耀著“公孫青陽”四字,四周又是一陣騷動。

烏絲蘭瑪環視眾人,提高聲音道:“水伯說得不錯,主公的五德之軀的確源自帝鴻之身,當年神帝坐化南際山,也是中了我鬼國計謀,被主公與廣成子等人合力所殺。”

一言既出,如巨石撞浪,眾人無不哄然。

烏絲蘭瑪又道:“我們苦心經營二十年,雖能禦使僵鬼為兵,但終究遊離於五族之外,無根無基,所以主公才想出殺死神帝,攪亂大荒的奇計。這些年來他一邊遣人潛藏各地,扇風點火,鬧得天下大亂,一邊四處遊歷,拯救各族於水火之中,威望自然迅速攀升。”

她神色悲戚,哀婉動人,話語間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蠱惑力,將大荒中所有的動亂、劫難全都說成是拓拔野所策劃的奸謀,就連木族句芒、土族姬修瀾、火族烈碧光晟也成了他的共犯,絲絲入扣,合情合理,聽來不由人不信。

群雄越聽越是驚疑駭怒,嘩聲陣陣,忽聽有人陰陽怪氣地叫道:“依我看,不止靈青帝,羽青帝的魂魄多半也讓帝鴻吞化入肚了。否則當日苗刀、無鋒又怎麽會雙雙落入這兩個小子手中?”

四周又有人紛紛應和,叫道:“不錯!火族的琉璃聖火杯被晏妖女所盜,定然也是那蚩尤小子指使,嘿嘿,栽贓雷神,引發兩族內訌,真他奶奶的一箭雙雕。”

“這兩小子忒也狡猾,勾結西海老祖解開翻天印,水淹寒荒,分裂金族便也罷了,還玩兒什麽苦肉計,裝好人,揀便宜。現在連西海老祖也被蚩尤小子殺了滅口,來了個死無對證!”

“當日蟠桃會上,各族英雄全都中了鬼國蠱毒,為何偏偏拓拔小子安然無恙?黑帝、五大鬼王連手,連燭老妖也不是敵手,卻偏偏讓這小子獨自一人就給殺敗了?他以為這麽使詐,便能讓各族推他當新任神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