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荒八極(第2/6頁)

如此遊閃了片刻,漸漸摸清了五鬼陣形的變化規律。他幼時經常帶領玩伴捉鬥毒蛇、蜈蚣,少年之後,又經常翻江倒海地鬥虎鯊,擒海蟒,知道這些身體頎長的兇獸欲往東時,尾部必定先向西擺,這五鬼陣果然亦復如是。

打蛇打七寸,而對於毒蛇遊行時的節奏、七寸的方位,他再也熟悉不過了。土魎神君恰恰正是這“白蛇”的七寸要害。

嘴角冷笑,當下使出從前誘捕海蟒的故伎來,故意縱聲長嘯,騎鳥急飛,忽左忽右,擾敵耳目,瞥見敵陣最末的水魍神君朝左疾沖,再不遲疑,猛然從鳥背上淩空沖起,朝左閃電飛掠。

五鬼蜿蜒飛旋,折轉包抄,卻已遲了半步,蚩尤勢如狂飆,搶在金魁神君回身之前,業已沖到土魎神君右側六丈開外,雷霆震喝,苗刀迎風怒斬,光焰暴舞。

“轟!”白鱗角蛇倉促回旋,被苗刀碧光劈中,氣浪噴湧,高高拋甩開來,翠芒氣光余勢未衰,在滾滾黑雲下劃過一道炫目的弧線,陡然擊撞在土魎神君的肩頭。

那黃衣鬼君身軀一晃,鮮血狂噴,銅鏈飛揚,登時朝左橫沖飛跌,五鬼蛇陣瞬間斷裂,陣勢大亂。

蚩尤不容對方有片刻喘息之機,抄空飛掠,搶身沖到倒數第二位的木魑神君之後,苗刀縱橫飛舞,如驚雷霹靂,接連不斷地窮追猛轟。

木魑神君青銅戟還不及使出,便已被苗刀震飛,下意識地揮臂格擋。就算是銅頭鐵臂也經不起長生刀這般劈斫,更何況是血肉之軀?鮮血激射,整只手臂頓時被齊肩卸落,嘶聲慘叫中,頭顱飛轉,腿腳齊飛,被大卸八塊,從空中紛揚摔落。

這幾刀一氣呵成,迅猛如雷霆疾電,等到余下三鬼回過神來時,木亡土傷,大勢已去。木族群雄看得眼花繚亂,又驚又喜,無不縱聲歡呼。

晏紫蘇嫣然微笑,妙目中光彩熠熠,滿是喜悅、驕傲的神色,驀地下定決心,從乾坤袋中取出剩余的數十顆“辟蠱丹”,一一拋給折丹等人,叫道:“快將丹丸含在舌下!這種屍蠱最怕薰華草的煙火,大家快去山後尋找薰華草,越多越好……”

她語速快如連珠,恨不得將所有辟蠱驅毒的方法全都傾吐出來,文熙俊等人大喜過望,急忙調兵遣將,各司其職。

三千木族精銳分成幾大陣營,在折丹、刀楓、韓雁等人的率領下,或攻或守,士氣高漲,高歌猛進,漸漸地與鬼軍、妖獸形成拉鋸對峙之勢。呐喊聲、殺伐聲,和著鼓號、獸吼……震天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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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逼仄,漆黑沉寂,姑射仙子顫聲道:“姑姑?姑姑?”接連喊了幾聲,杳無應答,悲從心來,淚珠忍不住漣漣而落。

拓拔野怔怔盤坐,想起在湯谷初見空桑仙子時,她聽聞神農臨死之時猶在唱著《刹那芳華曲》,又哭又笑,悲喜交集,那情景恍如昨日。心中莫名的一陣空茫悲楚。轉念又想,生如朝露,刹那枯榮,但只要來過、愛過、恨過……無怨無悔,此生亦復何憾?神農也罷,空桑也罷,渺渺汪洋,茫茫生死,都不能將他們隔開。

驀地想起不知所蹤的龍女,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只要兩心相悅,生離死別又算得了什麽?一念至此,數月來的悲懼痛楚突然消減了許多,只剩下淡淡的酸甜淒惘。

當下輕輕握住姑射仙子的手,低聲道:“春華秋凋,萬物莫不如此,不用太過傷悲。前輩登仙羽化,又能與神帝重逢,對她未必不是好事……”

“住口!”青帝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迸爆,右手閃電似的朝他咽喉掐來,銅鐘狹小,近在咫尺,拓拔野無從躲閃,只得伸手格擋。

“嘭!”氣浪鼓湧,青帝須眉皆碧,嗡嗡聲轟鳴回蕩,震耳欲聾。

青帝洶洶暴怒一經宣泄,便如春江決堤,不可收拾,喝道:“若不是你這小賊行他奶奶的婚禮,她又怎會被公孫嬰侯所傷?若不是你護衛不周,她又怎會被廣成子擒去?若是你這小賊真會‘回光訣’,她又怎會枉死這裏……”口中狂亂喝罵,雙掌翻飛,狂風暴雨似的朝著拓拔野猛攻。

拓拔野真氣不及於他,若在開闊之地,還能仗著定海珠、天元逆刃等神兵法寶周旋自保,但在這至為狹小的空間內,騰挪不開,只能以硬碰硬,真刀實槍地對決,抵擋不過六十回合,雙臂臂骨劇痛如折,氣血翻湧,已然有些招架不住。

姑射仙子驚惶憂急,失聲大叫,青帝卻如瘋如魔,充耳不聞,厲聲道:“小賊,既然離不開此地,我就先殺了你為她殉葬!”招招欲置拓拔於死地。

“噗”的一聲悶響,拓拔野格擋不及,胸口被他氣浪撞中,眼前一黑,鮮血狂噴,後背重重撞在鐘壁上,鏗鳴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