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慕聖僧禦妹懷春 拯三藏行者裝神 (第2/4頁)

三藏講得殿堂震動,天花亂墜。王公大臣、後妃彩女,齊聲稱贊,莫不信服。那太後、王後、禦妹,先時已隨國王皈依釋門,眾大臣、眾嬪妃中不在教的也紛紛歸依。便立戒壇,請三藏法師為其授菩薩戒。三藏又語於國王:

“人人皆有佛性,當施法露於黎庶!”

國王欣然從之,詔令全國,三日後於凈土寺開辦大法會。是時商賈漁樵,引車賣漿者流,攜老摯幼,皆來赴會,充陌塞庭,好不熱鬧。三藏登高壇為眾人講經說法,妙語連珠,啟蒙開冥。聽者無不信服。一時伊昌國內,崇法敬佛之風大盛。國王對三藏愈加看重,派十名童子為內侍,盡心供養,不在話下。

倏忽過了七日,三藏告辭要行。國王道:“聖僧可終生無敝國,敝國卻不可一日無聖僧也!”苦苦挽留。拖了兩日,三藏執意要走。國王溫怒道:

“聖僧在斯國,居精舍,食甘美,一國上下奉為神明。汝卻再三要行,也忒薄情寡義!”令侍衛前後看守門戶,日夜戒備。三藏困在館驛裏,雖一日三餐不少,役仆使喚依舊,卻出不得大門,赴不了西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兒!

卻道孫行者尾隨師父來至伊昌國,見國王尊法信佛,遂變化成一白衣儒生,白日去廟堂聽師父講經文,散了講,便拔猴毛變銀錢去市井吃茶飲酒,看百戲雜耍,消磨時光。但每晚必去師父下榻的館驛走一遭,盼著來名蒙面大盜,要殺三藏,也可施展手段,成全三救師父差事。爾後是走是留,便可定奪。誰知這一國軍民,天天吃齋念佛,竟無一個來打唐三藏的主意!行者恨不得匿名寫張帖子,告諭全城,師父包袱裏有甚貨色!又怕被師父識破了,反而弄巧成拙。只好忍著。

這一日忽見師父住處前後派了禁衛,拿槍弄棒的。又聽師父自語自言,便知底端。心中樂道:“老孫買賣來也!俟夜深入靜,打殺看門的,救出師父,重登路程,他必然感謝老孫!”轉念一想,上一回便是因殺了兩個惡人,犯了甚“波羅夷罪”,遭師父摒遣,焉能重蹈覆轍!思忖:不如去國王處瞅瞅,看他委實要把師父怎地,再作主張。

行者便變成一只粉蝶,飛往後宮。正趕上國王慌慌張張登輦,行者不知他去何處,叮在輦上。那鳳輦行了一程,停在老大後宮字前,國王人宮覲母,道:“母後喚兒有甚要事“太後道:“樂真公主病了,你可知曉?”國王吃驚道:“禦妹何時染恙?是何病症?看過太醫沒有?”

太後屏去左右,道:“她這病根,為母的略知幾分——自那日見了那東土和尚唐三藏。便像走了頭魂似的,每日茶飯無心,神思恍惚。前一日聽宮女傳說那法師要走,便臥病在床,至今粒米未進,只是長嘆短籲,以淚洗面,我起初以為那唐僧雖好,畢竟是出家之人,不甚妥當。看睹此狀,恐再拖下去,這丫頭有個三長兩短的,只好請你來商議個對策。”國王笑道:“依母後之意,要招那唐僧做個駙馬女婿?”太後道:“這孩子從小慣寵壞了,她要的東西,不應她,能鬧下天來!卻也無奈!”國王道:“禦妹既有此心,何不早些言語!在自憔悴悲苦一番。那唐三藏雖人品出眾,畢竟不過是一雲遊僧人,我以一國之富招他為妹婿,定感激涕零,欣然從命!”太後道:“那就快去辦吧!”

國王膺母命才要走,忽聽背後叫“王兄”,回頭看原是樂真公主,兩個宮女攙著走來,弱不禁風的樣子。國王笑道:“禦妹有何吩咐?”公主道:

“請上兄與人家好生說,不要仗勢倚強,嚇唬人家。”國王逗道:“誰是人家?”公主臉一紅:“老大不小的,還沒個正經!”嬌嗔一聲,轉身回椒房了。

國王回澄雲殿,一廂遣太師去館驛尋三藏說媒,一廂令有司置辦喜堂喜宴。想明日便把禦妹的婚書辦了。不曾想太師一霎苦著臉回稟,說唐三藏不敢破戒攀這門親事。國王聞言,又驚又惱,疑太師人老了,話說得不中聽,又遣丞相再去說合。

丞相領旨,去館驛,見三藏正在神龕觀世音像前祈禱。丞相道:“公主花容月貌,蝸淑明惠,一國公子王孫爭相來聘而不屑一顧,獨鐘情於聖僧,可謂是‘千裏姻緣一線牽’,祈聖僧莫錯過月老所賜好屬眷!”三藏道:“公主天生麗質,屈嫁貧僧,委實受寵若驚!然貧僧既人釋門..”丞相接道:

“昔高僧羅什居貴國逍遙園時,磊落不羈,宛若名士,王屢屢賜贈佳人美女,羅什皆笑納之,生兒育女,並不礙其悟玄奧義理,修無上菩提!譯著等身,傳頌百世!聖僧娶妻安居,一樣持齋念經,廣積善業,亦可悟性見佛,同那西天取經,殊途同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