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通天塔上,黃雀在後(第2/6頁)

  他知道此番難逃一劫,竟不退反進,大斧奮力向張烈擲出,雙掌卻一下夾住了陳輔的劍身。他的功力本與陳輔在伯仲之間,但以血咒瀕死一擊,陳輔只覺長劍像被一把鐵鉗夾住。他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長劍雖被他夾住,卻毫不退讓,左手撚了個訣在右手腕上一指,喝道:“疾!”韓騰只覺夾住的長劍上又有一股大力湧來,直如大江之浪,滔滔不絕,嘆道:“此人真是了得!”只是他已有必死之念,再不顧一切,奮起余力,人已向前踏上兩步。單憑掌力已夾不住陳輔長劍了,只是陳輔武器受制,也無法脫身,長劍在他掌中向前滑去,直刺入韓騰左肋,而韓騰也到了陳輔身前。一到陳輔身前,韓騰忽地一松雙掌,貼到陳輔前心,又是怒喝一聲。

  這是韓騰的最後一擊。張烈也沒料到韓騰竟然拼著一死亦要反擊,大斧向他擲來,他順手一抄,已握住了斧柄。只是他剛接到大斧,陳輔也已慘呼一聲,前心實實受了韓騰雙掌一擊。張烈大吃一驚,搶上一步,一拳擊向韓騰右肩。韓騰已和陳輔貼到了一處,哪還閃得開,張烈又有舉鼎神力,韓騰被擊得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塔壁,立時氣絕。

  陳靖仇見自己一念之仁,師父與韓騰兩敗俱傷,驚叫一聲,搶到陳輔身邊道:“師父!”

  韓騰這最後一擊著實了得,陳輔只覺五臟移位,心道:“這家夥真是太厲害了,只怕郡主的靈藥都擋不住。”他被韓騰雙掌震得口鼻流血,肋骨只怕都已斷了好幾根,站都站不住,跪在地上不住喘息,見陳靖仇過來,怒道:“不要管我,不要讓他施九五……”只是一口血湧上來,話已說不出來,只能向著陳靖仇怒目而視。

  陳靖仇見師父受了這般重的傷,心中更是疼痛。張烈嘆道:“小兄弟,讓老師父在此歇息吧,我們上去。”事有輕重緩急,陳輔受傷雖重,但他一眼已看出他並無性命之憂,心裏卻有幾分佩服,忖道:“不愧是小兄弟的師父,這般年紀還有這等精純的真力。”陳靖仇見師父怒視著自己,話雖說不出來,定是要自己上塔阻止宇文拓施法。他道:“師父,您保重。”

  宇文拓在塔中布下的守衛士兵與沖進塔來的人拼殺已盡,現在連韓騰也已殞命,肯定只剩他孤身一人了。陳靖仇看了一眼師父,向張烈道:“張大哥,我們再上。”只是他終究放心不下師父,回頭看了看,只見師父端坐地運氣療傷,心想:“但願師父能撐過這一劫。只是,師父的功力怎麽比以前還高?”

  現在實是沒工夫再想這些了。他與張烈兩人飛身沖上。第六層已空無一人,一上頂層,只見宇文拓正站在塔心,地上畫著當初施萬靈血陣的六芒星,六角各有一顆血珠,正在灼灼放光。他松了口氣,心道:“總算趕上了。”只是見小雪端坐在他身邊,一動也不動,心裏又是一陣痛楚。

  宇文拓的紫衫一塵不染,塔下殺成了屍山血海,可他依然出塵絕世。只是見張烈和陳靖仇上來,他眼裏也閃過了一絲隱隱的痛楚。

  這兩人一上來,韓騰無疑已經失敗了。想到一直出生入死跟隨自己的四部將,個個都是忠勇精幹,卻在這場戰鬥中陸續倒下。尤其是韓騰,身為宇文氏忠心不貳的家將,宇文拓幾乎已將他當成父親一般敬愛。他冷冷道:“你終於來了,真不該留你一條性命。”

  陳靖仇默然不語。上回伏擊宇文拓失敗,自己本來已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正是宇文拓饒了己方一命。張烈喝道:“宇文拓,你惡貫滿盈,還要多說什麽?”

  張烈為人光明磊落,當初在龍舟上和宇文拓交過一次手,為救拓跋玉兒,張烈平生第一次向宇文拓施了暗算。只是那一回宇文拓赤手空拳仍然不落下風,張烈不敗而敗,引為畢生奇恥大辱,此時他盡得楊義臣真傳,誓要一雪前恥。宇文拓見他手中突然出現一柄奇形長刀,喝道:“原來你便是張三郎!”

  龍舟上交手,兩人都只是驚鴻一瞥,宇文拓也是頭一回碰上這等好手,見他此番出手,比上回更為淩厲,心知已不能只憑空手對付,伸手從背後拔出了黃金劍。刀劍一擊,卻是啞然無聲,宇文拓只覺對手的長刀仿佛塗著一層極黏的膠水,竟然和黃金劍貼到了一處,一股徹骨的陰寒從劍身傳來,眉頭不由一皺。他不知張烈在龍舟一戰後,做夢都在想著該怎麽破宇文拓的黃金劍。他的水火刀水火並濟,陰陽流轉,厲害無比,得到楊義臣傳授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是招招針對宇文拓,這一刀看似平常,卻是謀定而後動,乃是他水火刀中的“萬化刀”絕技。水火刀本是壺中美酒以內力凝成,宇文拓以黃金劍格擋,張烈卻在刀劍相擊的一瞬將刀身盡融為酒,待酒液包裹劍身後又極快地凝成玄冰,在這一刻將黃金劍封住。本來下一招便是搶步上前,一拳直擊宇文拓前心,可是這一招明明已在心中過了上千遍,真正出手,上半段果然得手,黃金劍上卻傳來一股大力,便如烈火熾焰,他拼盡全力只能將水火刀凝住不化,哪裏還能上前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