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撲朔迷離

  此時的上官震遠正趕著輛大車在去南邊的路上,車裏坐的是郡主和她的兩個侍女。他一邊趕著車,心裏仍在思量方才的事。敵人的攻擊出乎意料,此事定有內奸,可是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這內奸會是誰。

  他正想著,車裏忽然有女子道:“上官將軍,請停一停。”

  這是郡主的那個侍女尉遲嫣紅的聲音。上官震遠勒住馬道:“怎麽了?”

  “郡主身體不適,上官將軍,請你停一下,讓郡主下來歇一歇。”

  上官震遠長年都在鞍馬之上,駕輛車趕一程路毫不在意,但郡主金枝玉葉,這條路也不甚平,只怕顛簸得難受了。郡主身體不適,上官震遠也不敢怠慢,便道:“好吧。”他雖然對郡主跟隨軍中一直相當不滿,但自己究竟只是太師的部將,對郡主的禮數不敢有缺,停下了馬車,跳下來拉開了車門。

  門開了,見郡主面色煞白,神情極是委頓。便是上官震遠,見她這副樣子也不禁有點心疼,忖道:“誰叫你硬要跟著來。若不是為了你,我與斛律將軍攜手迎敵,誰都不用怕。”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也不敢多看,垂下眼道:“郡主,請下車。”

  小郡主站了起來,便要下車。只是她大概在車中顛得七葷八素,才走到車門口,身子一晃,腳下踩了個空。上官震遠大驚,忙道:“郡主小心!”伸出手臂扶住門框,以防郡主摔倒,郡主晃了晃,左手一把搭在了上官震遠的右臂上。上官震遠道:“郡主,您小心……”

  話還未曾說完,上官震遠只覺這條手臂忽地一麻,仿佛有道電流一下子走遍了他的全身,他的四肢也頓時如非己有。上官震遠一時還不知是怎麽回事,擡頭看去,卻見郡主目光灼灼,方才的委頓之色蕩然無存,眼中既是狡黠,又有一絲殘忍,仿佛換了個人。郡主的這種神情上官震遠從來不曾見過,他心頭一震,暗道:“她……她難道不是郡主?”

  那當然便是小郡主。小郡主仍是笑意嫣然,左手卻是一緊。隨著她的五指一緊,上官震遠便覺得臂上如同被一只鐵鉤抓住,他根本想不到郡主那如剝春蔥的柔荑竟有這等力量,隨著那股電流在他胸中亂竄,心臟都幾乎要跳出喉嚨口。一刹那,上官震遠的神志倒是無比清明,喝道:“你……就是你!”

  這一瞬,上官震遠已全然明白過來了。怪不得他想不通誰是內奸,給士兵的飲食中下毒的,無疑正是郡主!郡主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仍然想不通,體內那股電流已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你到底是誰?

  這是上官震遠的最後一個念頭。無雙郡主獨孤寧珂,今上的表外甥女,年方十八。不論是誰,都覺得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少女,金枝玉葉,平時也總使些小性子,他就算做夢都想不到這個少女竟然有這等聞所未聞的厲害秘術。

  小郡主此時才輕飄飄地落到地上。她見上官震遠口眼流血,仍是直立不倒,眼裏還有驚愕之色,仿佛聽到了他最後的心聲,微微一笑道:“上官將軍,西方女魔將妮可有禮了。”

  上官震遠此時已無氣息,自然也不會聽到了,但他的屍體應聲摔倒在地。這時郡主的侍女單小小道:“郡主,你把這屍身賞給我和嫣紅嗎?”

  小郡主搖了搖頭,輕聲道:“他的屍體還有用。你們跟我到車裏來吧,陳公子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單小小見不能吃掉這屍首,似乎有點遺憾,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道:“郡主,我覺得您也太縱容宇文拓那小子了。其實,以您跟皇上的關系,要施巴別之路也不用靠他……”

  小郡主的眉頭忽然一皺,喝道:“小小!”

  郡主平時總是笑語嫣然,這時的神情卻顯得如此陰森,單小小本來還在說什麽要吃屍首,卻一下嚇得面如土色,跪下道:“是,奴婢知罪!”

  小郡主沉聲道:“我已有計劃,你們不許自行其是!回車裏吧,等那個傻小子去。”

  單小小和尉遲嫣紅跟著她進了車。她們見小郡主面沉似水,更是嚇得一聲不敢吭,心裏卻還在嘀咕:“主人如此本領,為什麽對宇文拓總是手下留情?”她們其實都是被小郡主收服的妖物,道行不淺,當初茹毛飲血,殺人不眨眼,但對這個主人卻是服服帖帖,畏不敢言,心裏雖有疑問,還是不敢多說一句。

  陳靖仇一行人在軍營中抓到了中軍,審問得知神器竟被上官震遠帶走,急忙追來。遠遠望去,見前面山道上停著一輛大車。車子彩幕雕梁,很是華美,定是小郡主的座車,車前卻躺著一個身著盔甲的男人。他生怕小郡主有個三長兩短,心下一急,一個箭步便直沖過去,一邊叫道:“郡主!寧珂郡主!”拓跋玉兒見他急成這樣,臉色變了變。但陳靖仇已經過去了,她怕陳靖仇有失,扭頭對小雪道:“小雪,你陳大哥急壞了,我們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