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計不虛發(第4/7頁)

  上官震遠對小郡主極其看不慣。他自幼從軍,一刀一槍搏出個前程。在他心裏,身為軍人,除了軍中上司,誰的賬都不用買。但斛律安這般說了,他也無可奈何,接過杯來抿了一口,但又放下。小郡主睜大了眼看著他喝水,見他就喝了一口,叫道:“不算不算!就喝一口,這山泉不好喝嗎?”

  上官震遠板著臉道:“很甜。郡主,小將尚有軍務在身,恕我失陪了。”說著,轉身又向斛律安行了一禮,便走出營帳。小郡主看著他的背影,眼裏已有淚花閃爍,斛律安怕小郡主使上小性子,到時她又要沒事找事地去找上官震遠麻煩,便道:“這水很不錯,上官不愛喝,我倒愛喝,麻煩郡主再給我倒一杯吧。”

  小郡主見他還要,馬上破涕為笑:“山泉水是很好喝吧?斛律將軍,你愛喝,就再喝一杯。”說著,又倒了一杯。那把壺本來不大,倒出了兩杯,這回就只能倒出大半杯來了。斛律安接過來又是一飲而盡,又道:“對了,郡主,明天你不要去長沙城裏玩了。”

  他最怕的是小郡主刨根問底,又要問為什麽不能去長沙城裏玩,萬一她惱怒之下,又跺腳罵人使小性子,那可讓自己頭痛不堪,幾同兵臨絕境。但小郡主並沒有說什麽,只是道:“明天我本來就不想去城裏。那斛律將軍,我回去了。”

  斛律安道:“郡主慢走。”

  他見小郡主倒也沒鬧,暗暗舒了口氣,坐回案前研讀那本《三略》。剛讀了兩頁,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他治軍嚴整,軍中從來不會有這等胡亂喧嘩之聲,聽得這聲音,不禁皺了皺眉,放下書本轉身從兵器架上取下慣常用的四十斤重的銅錘,便向營帳門前走去。正待讓親兵立刻彈壓,看是哪一部不守軍紀,擾亂軍營,但還沒拉起門簾,外面有個軍官已急急地沖了進來。

  這是斛律安的中軍軍官,得力部下,此時一臉惶急,急匆匆進來,差點撞上了斛律安。一見斛律安正在帳門前,那中軍叫道:“斛律將軍,大事不好,有人……有人殺進來了!”

  斛律安大吃一驚,喝道:“是什麽人?為什麽不派兵圍剿?”

  那中軍捂著肚子道:“斛律將軍,方才諸軍剛用過飯,很多人突然上吐下瀉,站都站不起來……”

  這中軍說著,人已捂著肚子彎下腰去,額上盡是冷汗。斛律安更是吃驚,將銅錘放在地上,扶起他道:“中毒了?”見中軍點點頭,斛律安沉吟了一下,道,“快叫上還撐得住的兄弟,隨我迎敵!”

  這些敵人居然在軍中膳食中下毒!斛律安根本未曾料到。雖然這兒本身是一支偏師,大部隊宇文太師也已帶走,但營中還有數百人在。本來有這數百精兵,當真稱得上安然無恙,但居然會遭到突襲,而且突襲之人事先下毒解除了軍隊的戰鬥力,實是始料未及。斛律安治軍既嚴,軍紀更是嚴明,他實在想不通敵人到底是用什麽手段下的毒。不管怎麽說,這次殺進來的,定不是易與之輩。他提起銅錘,邊上一些還能行動自如的士兵馬上傳下令去,但聚攏過來的只有三四十人,且都臉色煞白,看樣子也是勉強支撐著過來。

  軍中膳食都是夥頭軍在做,要說有人下毒,實在難以想象。但事實就是如此,斛律安雖然身經百戰,卻也不禁有點心慌。對手下手如此陰毒,而且無影無蹤,實在令人生畏。他正待帶著這些人循聲過去,一邊的上官震遠急急地過來,快步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禮道:“斛律將軍,郡主她也出事了。”

  斛律安聽得小郡主出事,臉色更是一沉,低低道:“郡主也中毒了?”

  上官震遠尚未吃飯,方才正要吃的時候,卻聽得外面的士兵不住呻吟,他震驚之下,馬上四處查看,卻見軍中上下,幾乎無人不是痛苦萬狀。他亦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把毒下到軍中飲食之內,馬上命人將夥頭軍捉起來審問。那幾個夥頭軍也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個矢口否認自己下毒,說做好飯後,除了小郡主派侍女拿了幾個野味過來要他們做一下,根本沒有外人來過。上官震遠聽得小郡主的侍女來過,馬上趕過去查看,卻見小郡主臉色煞白,哪還有方才拿山泉水過來時的嬌俏活潑。一問之下,小郡主說剛才就嘗了嘗野味,便成了這樣。

  一聽郡主都中了毒,斛律安更是背後冷汗直冒。上官震遠見他神色凝重,低聲道:“斛律將軍,我去應付吧。”

  他正要出去,斛律安攔住他道:“等等!”

  上官震遠站住了。斛律安沉思了一下,低低道:“震遠兄,你即刻帶郡主離開此處,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