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英雄 十四、送死的人(第2/2頁)



  真是可笑,姬承想,人總是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會去後悔、離別的時候才會去珍惜。而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了那麽多,讓人連後悔和珍惜的機會都不夠。許多年來,他已經習慣和老婆之間貓與鼠的關系,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一起,實在是少之又少,但這或許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老婆,”他輕聲說,“其實我已經被你收拾得有心理陰影了。所以,有你這麽一個老婆已經夠了,足夠了,還納什麽妾呢?”他伸手替老婆理了理頭發,去往地窖中,取出了真的虎牙槍。然後他來到姬家祠堂外,拄著槍站在那裏,讓路人以為他是街頭賣藝的。

  當陽光在槍尖上閃耀出刺眼的光芒時,宇文非姍姍而至。他的神情看上去頗為憂慮。

  “姬先生,在下必須重申,”他說,“冰玦對人體的損害甚巨,尤其你已經使用過一次,二次使用,傷害更增。倘若再用的話……你將有可能大大的折壽。”姬承悠然一笑:“再長的壽命,往你脖子上拉一刀也一氣折光了,怕什麽?請你務必幫我這個忙。”他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小聲自言自語:“食言而肥啊……還說再也不用這麽沒品的招了呢。”宇文非仍然遲疑未決:“還有一件事仍需再次申明,在下只是理論上懂得怎樣用冰玦激發人體的潛能,從來沒有實踐過。因此,在下並不能保證……”“行了行了,”姬承不耐煩地揮揮手,“怎麽比我老婆還啰嗦?什麽事不試試怎麽知道,打老婆還有第一次呢!快動手吧!”這一天清晨頗有些寒意,該片街區的保正縮著脖子等待著人員的湊齊。按照道理,他應該帶上十多個如狼似虎的兵丁,挨家挨戶的把所有漏網之魚都揪出來。但現在城中已經沒有富余兵力可供所有的保正來幹這件事了,他也只能在那兒站著,不時有氣無力的喊上一嗓子“男丁集中咧”,然後看著面前寥寥無幾的幾個老弱病殘發呆。

  然後他就看到了姬家的男主人、那個經常被街坊用來教育小孩“莫要學姬叔叔的模樣”的姬承。姬承手裏提著那柄看上去很威猛的虎牙槍——據小道消息說是假的——騎在一匹病怏怏的瘦馬上,正從長街上跑過。保正大叫:“姬承!停下來!”對方卻毫不理睬,從他身邊呼嘯著掠過。

  “媽的,送死還那麽著急!”保正氣憤的罵了一句。

  此時石秋瞳和雲湛正在等著送死。南淮城最後剩余的精銳部隊都在他們身後,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保衛國主撤離。這樣一支部隊差不多可以抵擋比自己多出一半數量的敵人,前提是對方沒有香豬。但這個前提不存在,所以勝利的機會看來也不存在。

  石秋瞳擡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和無精打采的太陽,突然說:“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也是一起躺在房頂上看日出呢,不過那時候的太陽比現在漂亮多了。”“因為南淮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雲湛說,“天空沒有那麽幹凈罷了。再說了鳥之將亡其鳴也哀,現在要是你把別人圍著,保不準你還得贊美兩句壯麗的朝陽什麽的。”石秋瞳噗嗤一樂:“你這個人雖然一肚子壞水,但是臨死之前有你陪著,倒還真不寂寞。”雲湛心裏一動,正想說些什麽,卻看見遠處一片塵煙滾滾。他表面上不動聲色,握著弓的手卻抓緊了。

  石秋瞳已經發出號令,士兵們迅速擺好陣型,準備迎接香豬的沖擊。但等了許久,都不見有敵人沖上來。倒是遠處的動靜越鬧越大,不久還放起了顯然是秘術師制造出來的晴天霹靂。

  “不過來打我們,在自己的陣地上胡鬧放電,這幫人幹什麽呢?”雲湛喃喃地說。

  很快斥候帶回來了令人吃驚的消息:“香豬!香豬都發瘋了,正在攻擊敵軍!”雲湛和石秋瞳面面相覷。這個喜訊來的過於詭異而突然,他們反而有些茫然無措。

  “難道是大書袋調配的藥有什麽副作用?”雲湛猜測。

  “要不是養豬的搞了什麽鬼?”“別管了,趕緊把所有步兵調上去撿便宜!這下子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