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破國箭(25)(第2/3頁)

  夏宮署少監王孫宏恭恭敬敬地在地上叩了個頭,道:“是!相關事宜,濟北方拍、中大夫公孫嬰、黎國大行人韋素一奏折在此,請殿下過目。”說著,他將放在身側的嵌金楠木盤推到身前。

  內侍官少府寺人仆熒躍然跪前一步,將奏折竹簡捧出,捧到姬瞞的面前。

  環坐的執政大臣毛公竇、宋公侈、兕公酉、晉侯松、衛侯綬一起深深伏下身子。

  姬瞞看也不看一眼,歪靠在手椅上,仰頭閉目沉思,仆熒放睛竹簡,繼續為他捶背。

  毛公竇等了片刻,道:“殿下,濟北方伯奏折中稱:旬日之間,他治下的兩國相互攻伐,國君或死或沉,蘇國已繼嗣者,因此國滅封絕,再加上濟北方伯少府也以身殉難,史民死者數以千計,這是數十年未見之大案,濟北方伯歸咎於已,已經另遺使臣,歸還方伯印、信,他已自鎖於國中,等待袁廷發落。臣等公議以為,應當責其縱惡之罪,削去封號,以觀……後效。”

  他奏完之後,莊重地伏地行禮,旁邊公卿大臣們都沉痛嘆息。

  濟北方伯因為下轄諸侯國的罪過而自請歸就封國,奪職罷爵,其實是無奈之舉。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擁有方伯的身份,正所謂同病相憐,誰也難保屬下的那些個諸侯國不鬧出這樣那樣的事端,如果鬧起來都要方伯負責,那可真是賠光了老本也不夠。

  姬瞞十分疲憊地揉揉額頭,道:“罷了,卿士寮處置太重。這件事他責任不大,也就是失察的罪過。你回信給他,讓他出來辦事,以功抵罪,不要畏手畏腳,從此以後,方伯的責任,在於制止私自攻伐,不需要再為此等事情負責。”

  毛公竇等不敢喜形於色,一起伏地道:“臣等遵旨!”

  姬瞞伸手想取那份奏折,卻又停住宅區了,緩緩地道:“濟北方面對此事的陳述,與黎國方面直奏的內容大有出入,卿士寮對此可有什麽看法?”

  毛公竇看看周圍,見大家又都把頭縮了回去,讓他自己一個人跪在前面,不禁暗咽口口水,道:“……臣等仔細批閱黎國、濟北兩方的奏折……似乎濟北方伯的奏折可信。咼葛真備在入城前已經大致弄清,乃是黎國設計陷害蘇君父子,反以國變為名,襲破蘇城,戰爭責任全在黎國。但是公孫嬰卻始終未能入城,也未見到咼葛真備,所以濟北方面的話,只能是猜測。黎國方面,黎君、城宰、將作少監等統統殞於城中,只有韋素一一人逃得性命,他的奏折,雖然臣等以為不可信,但卻沒有破綻,高精尖無從證實。臣等請殿下聖斷。”

  姬瞞“哼”了一聲,道:“這還有什麽需要聖斷武斷的?有蘇若真弑其君父,黎國應該加五刑,交方伯處置,怎麽可能連夜送回,還縱其當場弑兄?黎國想找個方法,掩蓋殺人奪國的陰謀,卻也太小看天下的耳目了。”

  眾大臣一齊口稱英明。

  “可是咼葛真備還是上了當。”姬瞞被仆熒拍得不癢不痛,索性輕輕推開他,坐直了身子,道:“要是孤沒有弄錯,他應該一入城就落到了黎國人手裏。黎國人要栽臟到有蘇關上,陷其於萬劫不復的死地,咼葛真備就是最好的目標……這人實在煳塗,黎國人冒著滅國的危險做這件事,豈會心慈手軟?”

  毛公竇嘆息道:“殿下實在聖明。公孫嬰也曾提到,咼葛真備入城便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他曾經三次想要攻入城中,卻又沒有名義……”

  姬瞞沉吟道:“看來,對各諸侯國的治理手腕,朝廷還是太軟了點,此事要交卿士寮認真議論,從今而後,諸侯有事,方伯討之,方伯不能,孤自討之!咳咳……不可稍有放縱,明白嗎?”

  在場的執政大臣都是統領一方的方伯,姬瞞的話中充滿訓誡之意,眾人忙又一齊伏低,口稱知罪。

  姬瞞懶得聽他們講套話,皺眉道:“可是孤……怎麽也不明白,城池到底是被何物所破,竟至於頃刻之間,化為湖泊?”

  毛公竇忙道:“此事的確難以置信,但在場濟北軍士以及僥幸逃出生天的黎國軍士都親眼所見,公孫嬰據實奏報,應該是沒有誇大其辭……黎國城宰策問孤守城頭時,黑水沸騰,自水面升高四丈吞沒策問,這都是有目共睹之事,雖然實在難以置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