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溪 下(第2/6頁)



  這個問題十分尖銳,索隱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這個……這個……實在是我鷹旗軍左路遊擊副統領路牽機投了燮軍,青石城斷水已經成了定數……”前帳內一片慌亂,後帳中的人臉上也都變色,連白征羽身子也震了一震。

  沒糧還能堅持幾日,若是沒水,只怕多撐一兩天都困難。青石城本來就建在鹽堿地上,全城就靠著六井供水,雖然不知道路牽機投敵怎麽會破壞水源,但是斷水無異於城破,那是毫無懸念的。

  可是用眼角余光看江紫桉,卻還是一副悠然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操心。白征羽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城府太深,還是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

  “如此的確緊張了。”項之圭喃喃地說,“那麽界帥是什麽意思呢?”索隱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地說:“若是錦屏大營能撥出兩萬兵馬,繞過東大營旋擊合口倉,則可以動搖燮軍軍心。現在宛州已經下了第一場秋雨,雷眼山落雪也只在眼前。燮軍向來長於速戰,這一個多月下來,早已經折了銳氣。只要合口能夠打下來,則青石還有希望。”“合口倉。”項之圭指著青石和棗林之間的這個小鎮子,“這裏有燮軍天驅軍團一萬兩千人,界帥認為宛州軍吃得下來?”“合口的駐軍比當初的棗林多得多,”索隱點頭說,“盡管也是天驅軍團,駐在合口的是九旅。燮軍南征北戰,損失不小,這支天驅九旅基本是從真商兩國擄來的士兵組成,並非姬野的主力。若是能夠給予突然而有力的打擊,則九旅並非強敵。”按照索隱的想法,若是鷹旗軍還有兩千精騎,這個合口也吃得下來。可現在的青石,別說兩千精騎,就是兩百人都挪不出來了。當然,這句話,他是咽回肚子裏的。

  “葉將軍,”項之圭揮了揮手,“你統帶的沁陽六番旗是我錦屏的強兵,你以為如何?”葉然盯著沙盤看,“三條:第一,若是突襲合口,重在一個快字,最好使用騎兵;第二,若是要繞過東大營,則須取山道,使用騎兵不利;第三,我錦屏大營多是步兵,騎兵加起來不過四千之數,戰力裝備參差不齊,不足一戰。要說兩萬……”“不錯,”項之圭撫掌,:“果然是雲中葉氏子弟。索將軍還有什麽想法?”索隱爭辯道:“合口距錦屏大營不過兩百裏,若是動作迅速,並非必須使用騎兵的。”項之圭問:“索將軍以為需要幾天?”索隱想了一想:“二天行軍,一天攻擊,三天就夠了。”“三天?”項之圭苦笑起來,“各位將軍,哪位可以兩天行軍兩百裏,第三天投入攻擊的,不妨站出來。”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索隱的臉色一片慘白。

  “白公子的故事聽得多。”江紫桉看見了白征羽不以為然的臉色,揚眉說道。這後帳被秘道家用禁術封閉,不擔心語音傳到前頭去:“不妨給我們這些做生意的說說,行軍兩百裏可是很難的事情?”白征羽吃了一驚,知道自己表錯了情,猶疑了一下,回答說:“江老板做生意的才清楚,別說行軍打仗,趕急路的路護一天一夜跑下兩百裏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只是什麽?”江紫桉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一無所知。

  白征羽嘿嘿一笑:“走路不難,打仗不易。合口周圍沒有什麽險要,固然便於偷襲,也一樣便於燮軍救援。不管誰去打了合口,只怕都難以全身而退!”江紫桉“啪啪”拍手:“誰說白公子是個聽故事的,要我說比項之圭那個老狐狸也不差。你們說是不是?”幾個商人表情各異,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若是顧慮燮軍東大營救援,也並非無法可施。”索隱知道希望渺茫了,卻還是盡力爭取,“合口是四戰之地,原本易攻難守,可我們根本沒有打算去守它,只要能燒掉合口倉就行了。兩萬人是為了燒倉以後可以安全撤離,若只說破倉,甚至連五千人都不需要,只要部署得當,夜襲一次成功的話,那還是可以迅速退入山中。”“索將軍,我們能想到的,姬野能想到麽?”葉然問,“姬野那邊可是有個名動天下的項空月。”“姬野能不能想到並不重要,”索隱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他以兩座大營圍困青石,縱然有十幾萬人馬也是捉襟見肘。如果在合口作出部署,則兩營力量削弱,鷹旗軍目前尚有戰力,頗可以周旋一番。無論如何,他總有所失。”“調虎離山,遇到虎的也有所失吧?!”一個宛州軍將領譏刺地說。

  “打仗哪有不見生死的?”索隱大聲說,“若是只求不死,不如老老實實給姬野送錢送人,也不用在這裏玩命。”項之圭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