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留一箭定天山---《秋林箭》 八(第2/3頁)


  那蘭天臉略紅了紅道:“不知道怎麽說……二哥,我敬你愛你,只當你是我親哥……所以為難的很。”這話說的顛三倒四,不過索隱聽明白了。他雖然早有計較,心頭也還是被針紮了一般的痛。正要強顏微笑,聽見那蘭天的臉越來越紅,接著說:“不過……大姐昨天跟我說……其實大姐這樣好,待我也好……總之,大哥還是有福氣的。”那蘭冰的臉也是一般的紅。

  索隱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似的,這個關頭偏偏碰到這種事情,真是有脾氣也發不得。只好也認真地給兩姊妹施了一個禮說:“這個……你們能叫我一聲二哥,已經是我的福分了,只是眼下有非常非常著急的事情,我……我去去就回來。”也不等她們回答,腳下抹油,顧自溜了。

  那蘭天吃驚地望著索隱的背影說:“二哥怎麽這樣?!女孩子家說這樣的話多不容易啊!居然,居然……”那蘭冰還是紅著臉,拍了拍那蘭天的腦袋:“知道不是女孩子家說的話,你還說那麽多。”她原意是撮合那蘭天和索隱,不料被妹子看穿,弄成這般模樣,實在是無地自容。

  索隱一路飛奔,那些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起來。

  大凡長途運輸,都有個事先的安排。安家的船隊毫無預期的出現是個信號。從筱羽的口氣來看,安家原來大概是扶風營的資助者。雖然沒有證據,索隱總是覺得他們船隊的突然出現和夢沼水寨的失陷之間有什麽關系。這樣看來,路牽機的船兩日後到達的消息也很可疑。要是安家真的出賣了扶風營,現在的船隊裏可能就有著路牽機和那只爐範,而且筱羽的人馬怕是已經成為了被伏擊的對象。這時候再沒有堅持的理由,索隱要說服筱羽放棄,他們大概一點機會都沒有。

  筱羽和她的人已經不在客棧裏了,他們還給索隱留了個條子,只有“弓在林中”四個字,不知道什麽意思。索隱看著那條子,恨恨地把它揉做一團。筱羽太過固執,他們明明已經知道了安家船隊的消息,卻還是提前發動了攻擊,在索隱看來幾乎是送死的事情。

  他走出客棧,渡口的晨霧漸漸散去,好些人影在江邊晃動,那是漁家和渡船的船工。筱羽他們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渡口沒有一點異樣。他們可能在苦楊寨,可能在江心石,也可能在渡口那邊的密林裏,索隱完全猜不出來。他眺望著苦楊寨的方向,要不是峽谷彎曲,本該能望見那裏的船帆。

  “鐵甲依然在。”筱羽是那麽說的。這不是她的誓言,是他的。

  苦楊寨到秋林渡只有七裏,然而水流太過險惡,逆水要走大半天。出了苦楊寨或者秋林渡,江面都很開闊,盡可以駕帆行舟,只有這一段必須依靠纖夫。

  沿著江邊一路跑下去,索隱竟然沒有看見纖夫拉船上行,心中暗暗吃驚。如果安家的船是重船,所有纖夫一天也只能拉兩條上去秋林渡。眼下太陽升得老高了,江面上竟然連一片帆都沒有,不知道苦楊寨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是筱羽得手了?”索隱接著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路牽機他太熟悉了,沒有了駱七笙的扶風營要扳倒他機會實在渺茫。

  再轉過一個山彎,苦楊寨就在眼前。老遠就能看見那裏雲集的白帆,桅杆頂上高高飄揚的果然有一面面長長的金色鯉魚旗,看不出什麽異樣。索隱微微松了口氣,看來路牽機動作太快,扶風營還沒有調整到位,還沒有出手呢!纖場的氣氛有些詭異。六十多個纖夫都在張望灣中的停泊的大船,竊竊私語著,沒有一點動身的意思,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索隱的到來。索隱抹了把臉上的汗,走過去問纖夫頭子固老大怎麽回事。固老大先看見了他的穿著,笑道:“你還真穿對了,今天怕是開不了工了。”索隱頓時一身冷汗。來的匆忙,連衣服也忘了換。纖夫們拉纖哪裏有穿戴整齊的,出了苦楊寨就連破衣服都不穿,只剩一塊兜襠布而已。他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麽生人,邊脫衣服邊說:“早上走親戚哩,過來看看還有活沒有。”“不能有啦!”聽見索隱和固老大說話,呼啦圍過來好幾個人,個個都急著跟這來晚的弟兄炫耀自己的見聞,“有山賊哩!可怕人哩!”有人反唇相譏:“哪裏是山賊,明明是水賊!”先前說話的不服氣:“他們又不是鳧水來的怎麽叫水賊?!”“那也不是山上沖下來的啊?!”索隱的心一沉,忙追問:“那是怎麽來的?”幾個纖夫面面相覷答不上來。還是固老大說:“飛過來的哩!十好幾個……”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說:“是哩是哩!好看哪!一個個那麽,嗖嗖地飛過來了。”索隱心中著急:“那人呢?”固老大撇撇嘴:“那幫毛賊,不看看打劫誰啊?安家的船哪能那麽稀松,還沒到船邊就給射死了。”閑言碎語中,索隱漸漸聽的明白,原來有兩條船裝滿了弓箭手。第一節的攻擊才發動,那兩條船就掀掉了頂棚,十多名扶風營的戰士只有兩個沖過了箭雨落在船上。也不知道那船上有什麽,兩個人進去以後就再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