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萬裏覓封侯---《山中鼓》 一 聞鼓(第3/4頁)



  正詫異間,冀中流突然舉起了左臂。只聽身後一片“籲籲”的吆喝,打頭的幾輛大車驟然停下。冀中流身邊的兩名保鏢則掉轉馬頭,一路狂奔回去。他們同樣高舉著左臂,打著別人看不懂的手勢。每隔七八輛大車就有兩名保鏢,他們見狀紛紛拉住了坐騎,舉起了左臂。“籲籲!!”漫長的黃花甬道中頓時充滿了各種口音各種心情的吆喝聲。

  雖然略微有些慌亂和摩擦,長蛇一樣的車隊還是在片刻之間就完全停了下來。我不由對這些保鏢們刮目相看。除了中豐行這樣的大商家有自己的車隊,其余的大車多半都是雇來。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控制住一支如此龐雜的車隊,那些保鏢們的效率確實高得很。

  車隊一旦停止,聲音也就沉寂,連騾馬沉悶的喉音和某個車夫或者商人的噴嚏都在黃花叢中飄得遠遠的,讓人聽著心驚。保鏢們並沒有解釋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尤其讓人覺得不安,我都能看見左大臉上的恐懼開始堆積了。

  馬蹄聲碎,兩騎快馬從前面奔了下來,我死死地盯著他們。是青衣,他們是保鏢,我的心放了下來。

  拍了拍左大的肩膀,我沉著地說:“莫慌,沒事的。”也許是因為我鼻青臉腫的模樣和沉著並不相洽,左大的身子還是微微發抖。

  “少爺,我昨晚聽說了,”他咽了口唾沫,“索橋關那些當兵的都說最近山賊鬧得兇呢!”冀中流迎著那兩名保鏢走了上去。他們交談的聲音很低,就是黃花叢中不時掠過的微風也不能捎來只言片語。等到冀中流轉過臉,我還是什麽也看不出來。他神色如常,只是很瀟灑沖後面的保鏢們做了幾個手勢。保鏢們也就把那幾個手勢逐次傳遞下去,幾乎是同時,他們動了起來!保鏢們把身邊的大車篷幕一掀,從那些蓧麥或者是絲綢的下面抽出了一些兵器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冀中流身邊的那兩名保鏢從我的藥材中抽出了一些長短兵器,扭頭看著左大。左大慢慢搖著頭,一臉的茫然。

  “拿好了。”那保鏢粗聲說,把一支長槍遞給車夫。“還有你!”他遞給左大的是一柄長刀。

  左大接過長刀,手微微有些發抖。“當真要用麽?”保鏢揚了揚眉:“要不要挨宰,你自己看著辦了。”他又轉向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光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白皙潔凈,一個繭都沒有。

  “你倒是有刀了,不過……”他皺了皺眉,伸手在背後皮袋裏翻了一下,抽出一個木匣子來。“公子哥,還是用這個好。”他快速的拆裝了些什麽,那木匣子就被他裝成了一張短弩。“一共有五支弩箭,扣一下弩機放一支……”他教我操作那短弩的方法。

  “咳!”我尷尬地打斷了那保鏢,“這個……我可以不要這東西麽?”弩箭傷人及遠,我一向覺得不夠光明正大。

  保鏢瞪圓了眼睛:“你……不要??你知道前面有什麽嗎?”“不知道。”我答得很溜。

  “是山賊!!”保鏢狠狠地說。

  “哦,這個我聽說過。”我點了點頭。“不過不是有你們嗎?”“嗯。”保鏢扭頭看了看冀中流,把眼睛眯了起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竟自往後去了。

  我掂了掂手中的短弩。很沉。這是做工極精細的一把短弩,已經用熟了的模樣,望山的缺口磨得有些發亮,弩機上赫然又是一個“斷”字。也是雲中柳乙堂!這樣一副短弩的價錢可比我的雁翎刀貴得多了。

  看了看望山,我心中“咯噔”一下。民間禁武是難的,可大燮朝明令民間不得私藏弓箭,射程超過二十五步的弩也在被禁之列。可是這短弩的望山刻度竟有百步。那保鏢皮袋中似乎還不止一把。

  我回頭望著身後,車夫們的手中都握上了兵器,他們或是緊張或是興奮,誰也不知道前面等待著的是什麽。

  掠過身邊的那兩名保鏢已經追上了後面的另外兩個保鏢,正比劃著一些外人看不懂的手勢。我雖然是頭一次出行,卻也見過不少路護的保鏢。這一次的保鏢真得很不一樣。他們個個強壯精悍,一色的青衣青鬥篷,行動敏捷,舉止利落。他們彼此間似乎都熟識,卻沒有太多的話語。

  我忽然想起童七分管冀中流叫“冀將軍”,看來還真有幾分道理,他手下的這些保鏢可不象是我以前見過的那些散兵遊勇。真讓我有點浮想聯翩了。

  不過,也正是這一點讓我覺得迷惑:這樣的保鏢價錢可不便宜,這支路護卻有整整三十名保鏢同行。這樣一趟路護的全部利潤大概也只夠這些的保鏢開銷而已。關於保鏢的事情,我在索橋關就問過童七分,得到的回答很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