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一日同風起---《流火》 11-15(第3/8頁)



  黑衣人們對此當然很清楚,不過他們的攻擊對象是坐在祖克身邊的恬靜少女。

  她柔弱的身體看起來對任何攻擊都沒有什麽抵抗力。跟著風裂到來的,還有蠻族武士投擲出的飛旋的手斧和獵刀。一名身手敏捷的秘道家舉著右手閃電般撲了上去,火球正在他的掌心生長出來。經過羊角安身邊的時候,他聽見羊角安陌生的吟唱,於是眼前只剩下沒有反應過來的卡拉坐在無邊無際的莽莽草海之中。這種規模的突然襲擊即使對付最優秀的戰士也是足夠的,何況是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女孩子?羊角安和他的屬下們並不為攻擊是否過於誇張而煩惱,他們只是在盡力保證這一擊足夠有效。

  祖克在明白過來的一刹那感到爆炸般的震驚與憤怒,隨即就陷入嚴重的恐慌。

  對黑衣人偷襲對象的判斷消耗了最關鍵的一點時間,他閃身奔向卡拉身前,向黑衣人群全力投擲出手中的鋼釬。已經來不及護衛卡拉,但祖克還是希望能夠擋住後續的攻擊,也許界明城能比他更快。“打!!”祖克大聲呼叫著,希望河洛戰士們能馬上進入狀態,留意到他們舉動的河洛確實寥寥無幾。

  風裂的速度很快,界明城知道自己來不及趕到卡拉身前了。他奮力一揮,八服赤眉暗紅的刀光在黑暗中追逐著風裂的藍色光芒,引發一串絢麗的撞擊,然後迅速轉向了沉重的手斧和獵刀。斧頭在空中旋轉著,發出嚇人的呼嘯,聽上去足以把一頭獨角犀劈成兩半。只是在界明城的眼裏,它們並不比風裂更危險些。八服赤眉這樣的彎刀並不是為了砍劈堅硬的鐵器而設計的,過多的撞擊會使它變得疲倦,通常的戰鬥中界明城總是小心地讓彎刀沿著對手的骨骼行走,可是近兩天裏他就不得不進行了兩次結結實實的對抗。界明城用彎刀的刀背磕飛了雪亮的手斧,接著大力劈在同樣飛旋的獵刀上。那獵刀象是被嚇了一跳似地彈了開來,朝著飛奔而來的秘道家飛去。

  羊角安的心幻術相當奏效,黑暗隔絕了旁觀者的視線,就是其余黑衣的秘道家和武士也無法看透那片模糊不清的空間,河洛武士們當然更不敢胡亂射擊。卡拉和秘道家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身處的遼闊草海,這本來是一次完美的攻擊,要是沒有夾在中間的界明城和祖克,誰也不能拯救卡拉的生命。但是他們卡在中間!界明城沒有理會那個手忙腳亂的秘道家,疾掠向卡拉面前。秘道家是個好手,盡管被獵刀劃開了左肋,他還是搶在祖克撲過來之前把火球扔了出去,不過這使他不再有時間防衛祖克的一拳。祖克憤怒的當面一拳打出了清脆的爆裂聲,秘道家象個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失去意識前的一瞬間,他滿意地看見火球趕上了界明城和他剛抱起的卡拉。

  河洛們終於反應過來了。當他們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以後,動作就變得飛快,從各個方向傳來的弓弦聲迅疾有力。可河洛們並沒有形成戰鬥隊形,密集的箭雨不能封鎖住黑衣人的所有退路,發動攻擊的那幾個武士和秘道家大聲呼喝著突破混亂的人群,消失在了稀薄的夜色中。他們的命運並不樂觀,山谷河洛早就扼守在所有適合狙擊的位置。

  界明城敏捷的滾翻挽救了他自己和卡拉,火球落在卡拉剛才坐著的地方,發出沉悶的爆炸聲,光滑堅硬的黑髓晶被炸得坑坑窪窪。羊角安的心幻術也失去了效用,界明城周圍不再是莽莽草海,可他沒有在意,他驚惶地意識到卡拉的身子軟得沒有道理。他松開了雙手,卡拉的胸前正汩汩的湧出血來,袍子很快就濕透了。起碼有兩股風裂逃過了八服赤眉的追剿,撕開了卡拉的胸膛。界明城的心立刻沉了下去,這麽多年所看見的生死,告訴他卡拉的傷勢不是什麽好消息。他擡頭看剛撲到身邊的祖克,緩緩地搖頭。

  黑衣人們的反應是奇怪的。當他們的同伴被河洛戰士追入小巷的時候,大部分黑衣人仍然坐在廣場上不同。他們的臉上同樣帶著震驚的表情,被射中了的秘道家也只是努力為身邊的同伴提供保護,甚至連武士們拔刀的動作也被羊角安所制止。武士們沒有意見,這樣環境下的任何反擊都是徒勞的,他們絕望地用輕盾和身體遮蔽秘道家們。羊角安的面容依然是沉靜的,他沒有停止吟唱,可他的目光緊緊盯在祖克身上。

  祖克根本沒有功夫搭理羊角安,他正用力把雙手都壓在卡拉的傷口上,血還是堵不住。祖克的眼睛突然一熱,大大的兩粒淚珠在臟呼呼的臉上沖出了兩條溝壑來。他飛快地蠕動著嘴唇,向全能的創造神祈禱。圍在周圍的山谷河洛也都匍匐在地上祈禱,急促的河洛語在廣場上回蕩。下令停止射擊的是蒙塔。河洛戰士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黑衣人,一次齊射就足以把他們全部消滅。雖然蒙塔的腦子不怎麽敏捷,他也還是想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情。他用河洛語向界明城詢問,界明城會意地轉向了羊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