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開時始見心---《懷人》 14-19(第4/7頁)



  現在幾千休軍也都知道石頭這裏有個人,還是所有真騎一起呼喊的人,顯然身份不一般。跑,是跑不掉了!界明城搖著頭翻身上馬,伸手把六弦琴拉到胸前,心裏頭狠狠咒罵著那個眼睛象新月一樣甜蜜的女子。

  白馬還沒走出幾步,那頭香豬已經到了近前。白馬好像了解主人的心思,傲慢地繞過那名真騎,緩緩向真騎大隊走去。

  “界先生!”那名真騎叫他,聲音裏充滿了憂慮和不安,竟然就是靜炎。

  界明城帶住了白馬,靜炎這次穿著重甲,手中還握著長槍,身形好像大了許多,界明城剛才惱怒之下,竟然沒有認出來。

  “旗主……”界明城帶著訝異說:“你……”靜炎沒有帶護衛單騎出營是出乎他意料的,雖然界明城從來沒有懷疑過靜炎的勇氣,可他知道靜炎是個真正的領袖,知道自己位置的領袖。她的勇氣是用來激勵士氣的,而並不是真的要和士兵們一樣臨危犯險。

  靜炎又笑了,笑容狡猾得像頭小狐狸,很溫順的小狐狸。“界先生的彎刀應該很厲害呢!不過,就算捉住了我,這場戰事總也逃不過。休軍那邊誰知道你是誰,我又是誰呢?”界明城還在腦海邊緣遊蕩的念頭就被靜炎那麽捉住,“咯吱”一聲擠的粉碎,多少也有點尷尬。轉念一想,也是自己無事生非,何苦躲在這裏看打仗呢?他苦笑一下,無可奈何地說:“不知道旗主要我怎麽做?”靜炎眼中火花一閃,歡歡喜喜地說:“多謝界先生!其實也不是多麽危險的事情。只是麻煩界先生到驚瀾那裏就好,若是休人問起來,界先生只需老老實實說出辟先山那條小路就成!別的事情都已經交代給驚瀾了。”她騎的香豬已經趕了上來,和界明城並肩下山。“休軍的統領是左相應裟,素有清名,只要界先生把話說清楚,他該不會濫殺無辜。界先生小心一點,自當平安。”界明城壓住內心的驚異,望著她,這女孩子一臉的真誠和關切。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走了那麽多路,見了那麽多人,真話假話他總還聽得出來。靜炎的關切確實是發自於心的,可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古怪。他似乎開始有點點明白靜炎在軍中威勢的由來了。

  見他無語,靜炎略微沉吟一下,說:“我們和休人的來龍去脈,界先生在大營裏的時候就是犯疑了的,這次在應裟那邊應該可以聽得清楚。界先生是個明白人,到時自然知道我們的難處。要不是先生和幾位夫子指點的小路,現在的情形只怕更加慘烈……”再走出幾步,眼看離那堆篝火更近了。界明城忽然問靜炎:“旗主是當真要降麽?”靜炎一滯,緩緩地說:“界先生來過我們真地,你聽說過有投降的真騎嗎?”界明城搖了搖頭,心中更加沉重。

  他瞥了眼靜炎,那琥珀色的臉龐上沒有一點可以追尋的痕跡。

  象是知道界明城在看自己,靜炎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地微微一笑:“不過,這兩千條性命總不能白白交在這異域他鄉啊!”“其實幾位夫子已經去了。”界明城說,他並不想打破靜炎的希望。他的心中還是沒譜,可是從靜炎的話語裏他還是嗅到了一點戰火以外的東西。

  靜炎點了點頭:“我猜到了,不過界先生不一樣。”“不一樣?”界明城不是很明白。

  “是啊!”靜炎又笑了,一個淺淺的酒窩在她的左頰上浮現出來:“這就不必隱瞞了吧?我若知道,休國的左相一定也知道,天驅和修士的說話必然不同。”“……”界明城知道自己的眉毛一定高高揚起來了。

  “你的彎刀!”靜炎說,“認識它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界明城下意識地握住刀柄,它仍然安全的躺臥在鬥篷裏面,他不知道靜炎是怎麽樣認出這柄刀來的。“旗主怕是誤會了,我……可還不是一名天驅。”“喔?”靜炎真的有點意外,片刻才說:“嗯,明白了,無妨。見到應裟的時候把刀柄露出來就好。”出乎界明城意料的是,大營中竟然走出來四五百的真騎,每人身邊都有兩三頭香豬,看起來浩浩蕩蕩。隔著篝火與失去了騎兵的休軍魚鱗大陣對峙,一點沒有失去氣勢。界明城覺得自己對身邊這個女子的用兵真是完全摸不清脈絡。

  兩個人在篝火前立定,界明城看見靜炎眼中有火焰在冷靜地跳動著。靜炎反手從馬背上的囊中抽出一支短矛遞給他。短矛也系著白旗,和驚瀾插在地上的正是一模一樣的。

  “界先生小心從事。”靜炎望著界明城的眼睛低聲說,撥轉香豬,就要奔回本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