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夢(八)(第3/4頁)

“呵呵,說的便是余荊襄了。征北侯初來京城,不知我朝軼聞。以前,每臨大戰,余荊襄總愛召集部屬,叮囑部下說:‘此戰關系國運,不容懈怠。諸君倘有損傷,汝妻兒吾自養之,諸君無須多慮,只需奮戰報國即可。’於是部下感懷其恩,紛紛出力死戰,自然了,也有不少人真的戰死沙場了。

余荊襄倒也不食言,把他們留下的遺孀孤兒紛紛接至身邊撫養,開始那幾年,倒也贏得了關懷舊部的名聲,聲望甚高。但後來,有人發現,被余荊襄接到身邊沒一兩年,那些寡婦卻是一個接一個地有了身孕。開始時候,大家都以為是那些寡婦修身不謹,與外邊人勾搭上了,但後來這種事多了,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七八個寡婦都懷上了身孕,而余淮烈也總不加追究,總是讓小孩偷偷摸摸地生下,然後跟自己姓就養起來了。

這時候,大夥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作惡的不是什麽外人,卻就是余荊襄本人。前番荊州出兵時候,余荊襄又在那老調重彈,說讓部屬們不必擔心,他會撫養眾將遺孀,卻有一個性情暴躁的偏將惱了,喊道:‘老余你看上俺黃臉婆就直說好了,大家一場兄弟,送你也不是不可以,何必一定差遣老子送死?莫非,非要俺婆娘做了寡婦你才肯收?’”

聽到這裏,孟聚噗嗤一聲,一口酒噴了出來,眾少年也是不禁莞爾,那李朝陽也跟著笑:“打那以後,余荊襄便有了個綽號,叫余寡婦,諷刺此人好色如命偏又沽名釣譽的,十足偽君子一個。征北侯下次再見此人,不妨喊他余寡婦,看他什麽臉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余寡婦,哈哈,余寡婦,這個名字起得好!來,大家喝上一杯,為余寡婦!”

孟聚哈哈大笑,心中卻是有數:這幫少年看似口無遮擋,其實行事很有分寸。他們知道自己跟余淮烈已是結了仇,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大說特說余淮烈的糗事,以示同仇敵愾。

果然,這杯酒下肚,眾人神情間已是顯得親熱了很多,說話也越加大膽。李朝陽起了頭,剩下的兩位公子也不甘人後,大家紛紛出聲痛罵揭露余淮烈和荊襄鎮的劣跡。兵部主事黃昌旅說,余淮烈驕橫跋扈,即使在宮禁之中也是縱馬入內,目無君上,大有不臣之心。可惜朝廷諸位大佬屍位素餐,看不出此獠的不臣野心;

說起余淮烈,北府承事郎曹雙的怨氣就更大了,他說余淮烈蠻橫,最喜無理取鬧。征北侯爺在樞密院那次是親身所歷,自然心裏有數了,他兒子自己跑去行刺北邊的葉劍心,結果被人家幹掉了——這件事與北府有何關系呢?又與征北侯何關?不是北府派他去的,也不是征北侯爺害了他,純粹是他自己腦子發暈罷了。

反倒是這件事給北府帶來了無數的麻煩,因為朝廷那時正在拉攏爭取葉家入朝呢,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和心血,結果差點被他弄得功敗垂成,北府不得不捏著鼻子替他收拾殘局。余淮烈的兒子死了,念在他也是一片忠心,人死為大,北府也不追究他擅自行動的罪責了,結果倒好,他老爹余淮烈倒是不依不饒,非要追究河南司參事沈惜竹的責任,結果害得沈參事被解職了,余淮烈還是不依不饒,非要把她送大理寺問罪去,連陛下出來調解都不給面子。

“這麽多年,我們北府鷹侯殉國的不下數百,若個個的家屬都像余寡婦這麽胡攪蠻纏,那北府幹脆就關門算了!”曹雙忿忿不平地說。

眾位少年你一言我一語,這個說余淮烈品格惡劣人品低下無事生非,那個又說荊襄鎮軍紀敗壞綱紀糜爛,總之把余淮烈說得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簡直比北邊的鮮卑人還壞。

“征北侯爺,”李朝陽目光炯炯地看著孟聚:“聽說,您在樞密院那邊以寡敵眾,把余寡婦和那幫上遊佬狠狠揍了一頓,打得他臉青鼻腫的,兩天不敢出門見人?”

他一拍大腿,神采飛揚,喝道:“打得太好了!聽到這消息,弟兄幾個真是大快人心,下次還有這種事,征北侯你可得給咱們報個信,咱們一塊合力去揍那偷寡婦的老不修去!”

徐彥也說:“征北侯,你不用擔心勢單力薄,余寡婦那邊有上遊佬撐腰,您這邊卻也不是一個人,我們禁軍的弟兄都會支持您的。哼,在京城,哪裏輪得到這幫上遊佬囂張了?”

曹雙也跟著說:“征北侯,我們官微職小,在朝廷上也說不上話,在這頭確實幫不上您。不過,咱們也有咱們的辦法。啥時候你要去找那偷寡婦的麻煩,你跟咱們說一聲,咱們點齊了家丁親兵,統統扮作侯爺您的親兵,跟你一塊打架去!哼,上次侯爺你被他們人多欺負人少,但這次出手,咱們聚齊了人,可要把余寡婦在京城的老窩都給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