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夢(八)(第2/4頁)

聽了孟聚的恭維,徐彥呵呵幹笑兩聲,臉露得意,顯得頗為受用。說話間,小舟已劃了過去,靠上了河中央的彩燈大畫舫,畫舫上有人鋪了一塊踏板下來。待孟聚和徐彥登船後,船艙裏已經迎了幾個人出來。

“小徐,今晚你可是來得晚了!”只聽得一陣清越的男子笑聲傳來,船頭上的幾名男子已迎了上來,擎住了徐彥的手膀,神情間顯得甚是親熱。

孟聚跟隨徐彥其後,已把幾位迎客的男子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共三個人,都是二十多歲出頭的青年。其中一個面目俊朗,身形頎長,舉手投足間顯得甚為瀟灑,氣度最為出眾;其余兩位青年雖然稍遜一籌,但也是器宇軒昂,自信十足的樣子。

“來,征北侯,且容在下介紹幾位好朋友。”徐彥介紹的第一位也是那位氣質最出眾的青年:“這位是荊南侯世子、禁軍的橫沖校尉李朝陽。李校尉任宮中禦器械班橫首,深得陛下信重——哦,荊南侯是禁軍都點檢李諱齊山,與家父一樣,正在淮北領軍出征。”

李朝陽人如其名,朝氣蓬勃。他身著便裝站在船頭就給人一種很挺拔的感覺,沖孟聚躬身行禮:“卑職參見征北將軍,久仰侯爺威名了!”

孟聚知道,南唐的“禦器械班”其實就是後世所謂的“宮廷帶刀侍衛”,負責拱衛皇帝宮廷的角色,一般是由親貴子弟擔當,尤其是“橫首”這種侍衛頭領,一般幾年就能外放擔任將軍了,前程遠大。

所以,眼前的青年雖然品階遠遜自己,孟聚卻也不敢怠慢,回了個半禮:“李校尉不必多禮,大家都是便裝,今晚只敘友誼,不論品階。李校尉英氣勃勃,真乃難得俊傑。”

“呵呵,侯爺今晚大駕蒞臨,在下深感榮幸,這邊請入座吧——小徐,你可是來得晚了,等下的罰酒可不能耍賴哦!”

孟聚心想這位李校尉倒也真不客氣,自己就這麽客套了一句,他就當真不客氣了,自稱也立即從“卑職”變成了“在下”,只客套了一句就撇下自己不管了,看來這位李校尉還真的自視頗高,方才的禮敬多半也只是客套而已,這位“侯爺世子”還真不怎麽把自己這位空頭侯爵放在眼裏。

看著眼前這位英氣勃勃的青年軍官,孟聚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江海——在東平那邊時,有資格跟自己直接匯報的,那都得起碼是鎮帥或者都督一級的封疆重將了,沒想到到了江都以後,一個禁軍校尉都能把自己視若無物了,當真是龍遊淺灘被魚欺啊!

接著,其余兩位青年也被介紹了身份,一個是北府承事郎曹雙,他的父親是禁軍東門都督;一個則是兵部主事王昌旅,他的父親是禁軍京都馬步軍府都督——孟聚也搞不清楚,南唐的禁軍到底一共有多少個都督,反正據他知道的就不下五六個了:與孟聚打過交道的統兵都督徐長興,徐彥的父親博陽侯則是禁軍的統軍左都督,而今晚自己又認識了三位都督的兒子——孟聚很想問,南唐的禁軍都督是不是見者有份的?

畫舫船的船艙不大,但布置得甚為用心,屏風隔開了一個寬敞的小廳,廳裏擺設著五張茶幾,廳中燈火通明,並不顯得空間狹窄。

眾人分了主客坐下,由徐彥坐了主位,孟聚則坐了主客的位置。

孟聚也不是應酬場上的初哥了,在北方,這種歡場應酬他也是經歷頗多。他本以為,徐彥一直吹噓著秦淮風情,大家到齊了,自然是要請出那些紅牌藝妓來表演才藝,然後大家歌舞詩樂應酬表演應酬一番,漂亮妹子再陪著自己摟摟抱抱虛情假意地親熱一番,這才是喝花酒的正常程序。

不料,今晚倒頗讓他驚訝,酒席上壓根沒見什麽歌妓美女,只有自己一行五人入席。眾人寒暄互致敬意後便開始用宴,互敬酒後,大夥便開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眾人談的多半是最近的時政和新聞,也聊最近傳來的北伐戰情。

少年們說的東西,孟聚只能聽懂一小部分——孟聚對南唐朝政還是完全的兩眼一抹黑,連南唐的宰制和六部主官姓名都沒識齊呢,更何況這幫少年談論官員常常不稱官職,而是用隱晦的字號、籍貫、綽號來代替,讓孟聚更加聽得一頭霧水了。

不過孟聚倒也能聽出了,少年們對現在南唐當政的幾位重臣都不是很敬重,在談到方巖時候,他們的口吻很是不屑,稱他為“棺材板子”,而歐陽旻則是“豬油球”,而嵇國舅則被他們稱為“裙花邊”,孟聚正聽津津有味呢,那位荊南侯世子卻已經掉頭望過來了:“征北侯,聽聞您前兩天在樞密院那邊跟余寡婦幹了一仗,把他給打慘了?”

“啊,余寡婦?那又是誰?”

孟聚問起這個,眾少年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