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節 夜行(第2/7頁)

“猜測?哼,你只管說就是了。”

按照馬公公的猜測,中郎將們應該是被孟聚的剽悍名聲嚇壞了:皇帝的大舅子、執掌後軍第二鎮的軒大帥,這樣的重量級權臣居然被一個初來乍到的小鎮督罵得吐血,事後居然也沒辦法報復,這位北疆過來的將軍實在也太生猛,太不好打交道了。

這種橫沖直撞的二愣子人物,大家實在是得罪不起;若要說跟他親近吧,大家又怕上司軒總管記恨——思來想去,中郎將們都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對這位孟大人敬鬼神而遠之了。

這一層意思,馬貴說得很隱晦,但孟聚還是聽明白了。他哭笑不得:沒想到那晚的立威之舉,還給自己帶來了這樣的後果。

“鎮督,外人不明真相,以訛傳訛,以致傳聞有誤。”馬貴尷尬地笑道:“不過日久見人心,想來只要鎮督與大家相處久了,誤會自然也就漸漸消散了。”

孟聚饒有興趣:“哦?傳聞中的我,是如何的呢?”

馬公公的目光有些躲閃:“這個,流言止於智者,鎮督您非凡俗人,那些庸人的流言蜚語,也不必太在意了。咱家朝夕伴隨鎮督您身邊,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鎮督大人您其實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啊!”

孟聚聽得哈哈大笑,心中卻是明白緣由了。那晚軒文科在自己這邊吃了大虧,他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肯定會去找皇帝慕容破告狀的。沒想到慕容破偏袒自己,不但不處罰自己,還派了個太監過來給自己當監軍撐腰。

軒總管眼看拿自己沒辦法了,無奈之下只好使出了自古以來無賴文人最擅長的絕技,那就是造謠。他在各種場合散布謠言,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說得如何囂張跋扈,如何蠻不講理,如何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總之,他要把孟聚說得跟瘋狗似的見人就咬。

看到孟聚樂呵呵的笑容滿臉,馬公公大惑不解。他小心翼翼地問:“鎮督大人,您好像不生氣?”

孟聚笑而不語。軒總管沒想到的是,他的謠言反倒是幫了孟聚。對一個出名睚眥必報又蠻不講理的莽夫,誰都不會想去招惹的——比方說,兵站都不敢克扣孟聚的糧草了——為此,孟聚簡直想發錦旗去感謝軒總管了。至於說所謂名聲——自己又不打算在慕容家軍隊裏面發展,這玩意對自己有什麽用?

他戲謔地望著馬貴:“公公,聽到這種傳聞,您被派到咱軍中來,難道就不害怕嗎?”

馬貴面露尷尬:“這個,不怕鎮督您笑話了,來之前,想到鎮督您的凜凜虎威,咱家還真有點戰戰兢兢啊。只是皇命在身,也由不得咱家不來。

說句心裏話吧,鎮督,現在咱倆可是連在一起的螞蚱了。現在,咱家就希望鎮督您能多打勝仗,多拿犒賞,咱家也能分潤一點軍功是不?”

“馬公公放心就是。要軍功?只要有仗打,這還不容易嗎?”

……

日子一天天過去,孟聚在相州日子過得很悠閑,但慕容家的戰局卻是日見嚴峻。雖然金吾衛並沒有正式宣布戰況,但馬貴公公卻是消息靈通之輩,每天都能打探得不少消息回來跟孟聚說起。

“卞廈中郎將又吃了敗仗,他在虎歸縣外野戰又敗給了北疆人。虎歸怕是快守不住了。”

“高野縣被北疆軍圍困已經快兩個月了,文山中郎將和李奇中郎將率領的援軍沒能解圍。”

“金城的喬都督又發求援報來了。陛下很擔心金城的局勢,有心要派兵馬過去增援。他有意要讓軒總管掛帥增援部隊,但軒總管認為金城的局勢尚好,鎮守金城的喬都督只是在危言聳聽而已。但又人說,軒總管不敢帶兵增援金城,是怕了李赤眉。”

“禦史都監、相州兵馬使吳襄在南門溝與北疆軍遭遇。戰況未明……”

“太子殿下又派援兵過來了,新的四個鬥鎧旅昨天抵達後營,已經被陛下編入了後營第三路,歸慕容南殿下統管。”

打聽來的消息只是一些零碎的傳聞碎片,但憑著這些碎片,孟聚已能大概地勾勒出兩軍的形勢了。慕容破在相州擺的是前輕後重的策略,他委派親信將領扼守高野、金城、虎歸、南門等要害據點,倚靠這些據點組成一條連綿的防線,而他本人在後方掌握著龐大的預備部隊。這樣,無論北疆軍在哪裏突破,慕容家都能迅速反擊堵上缺口,或者組織起第二條防線繼續阻擋。

在洛京時,太子慕容毅很悲觀,好像慕容家明天就要崩潰了一般。但親臨前線之後,孟聚倒覺得,慕容破不愧是執掌金吾衛二十年的大魏國名將,他其實打得很有章法,主力部隊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防線雖然多次被突破,但也都能迅速補上。慕容家輸多贏少,但想來對面的北疆軍肯定也有不小的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