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節 天階(第2/5頁)

“沒說的,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頃刻間,赫連旅軍官們的悲慟迅速化作了憤怒,所有人都在異口同聲:“為大帥復仇,血債血償!殺進去,把屠豹旅幹掉,一個不留!”

赫連八山死了,這時候,在場的最高軍官是赫連旅的副帥曹明。

按常理來說,這種情形下,曹明該出聲勸解部下,查清楚事實真相再做行動。但看著鎧鬥士們怒火沖天,曹副帥立即就明白了,倘若他敢說一個“不”字,自己會馬上被憤怒的鎧鬥士們撕成碎片的。

曹副帥不傻,他才不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挽救申屠絕和屠豹旅。與激憤的鎧鬥士們不同,這次的赫連八山遇刺事件,在曹副旅帥看來,那簡直是上天恩賜的莫大機遇!

“如果我領著他們去打屠豹旅為赫連大人復仇,那軍心所向,眾人擁護,我不就自然而然地接任赫連大人的位置了?”

想到了這些,曹副旅帥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他登高一呼:“弟兄們,跟我走,去收拾屠豹旅那幫畜生!殺光他們!”

一時間,鎧鬥士們呼聲如雷,無數把雪亮的戰刀朝天豎起,呼聲震天:“殺光屠豹旅!”

……

“大人!”

孟聚回到住處,剛把鬥鎧脫下,房門便被敲響了,敲門聲又急又重,顯然是有急事。

孟聚披著睡衣前去開門,剛開門,他微微吃驚:呂六樓、王北星、木春,所有的重要部下都站在門外,軍官們神情都很嚴峻——倘若不是孟聚心中有底,他還以為部下們準備兵變了。

呂六樓微微躬身:“鎮督,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六樓,可是出什麽事了?”

呂六樓以目光示意木春,後者會意,上前一步稟報道:“今晚城頭執勤的哨兵報告,西南方向,邊軍的營地突然起火,屠豹旅和赫連旅等部邊軍都有奇怪的動向。”

“奇怪的動向?”孟聚掃了一眼部下們:“什麽動向?”

幾個軍官對視一眼,還是呂六樓答話:“鎮督,卑職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看邊軍的舉動,他們好像……好像正在內訌。”

“內訌?!”

仿佛生怕孟聚不信,眾將紛紛出聲:“鎮督,這是真的!我們都去城頭那邊看了,赫連旅和屠豹旅打起來了,屠豹旅的大營都被燒了!”

孟聚沉吟片刻,然後,他說:“來,我們上城頭去。”

四更時分,夜空晴朗明湛。

站在城樓上仰望草原方向,燃燒的屠豹旅營寨在黑暗的荒野中就如同巨大的火炬一般引人矚目。夜風吹來,眾人都聽到了,風聲中帶來的廝殺和呐喊聲。

夜幕太黑,距離又遠,孟聚只能隱隱看到在屠豹旅的營地周圍,有無數影影綽綽的身影在活動著。他點頭說:“嗯,看起來倒象真有這麽回事呢。斥候派出去沒有?”

“發現異常時,我們就立即派人出去摸情況了。只是他們現在還沒回來。”

“不用等斥候回來了,傳令集結兵馬吧。這是大好戰機,我們不要錯過了。”

“但是鎮督,邊軍異常的原因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會不會是引誘我們出擊的圈套……”

孟聚笑笑,心想原因老子倒是知道的,不過沒必要跟你說就是了。他做個手勢示意呂六樓不必再說,平靜地說:“執行吧。”

主帥心意既決,部屬們紛紛應命而去。

低沉的號角嗚鳴聲回蕩在深夜小城的上空,熟睡中的軍隊被驚醒。因為連日趕路疲憊,東陵衛兵馬集結得比平日要慢了很多。待兵馬集結完成時,已是五更時分,東邊天際都出現了魚肚白了。

孟聚也沒催促部下加快速度——現在赫連旅和屠豹旅拼殺得正兇呢,自己何苦那麽早出去打擾他們?而且邊軍內訌,潰不成軍,己方大有優勢,也沒必要冒險在黑夜裏出戰。

天色微明時分,東陵衛的兵馬撲出延桑的西門,全面出擊。一千多名鎧鬥士組成了幾條漫長的散兵線,迅速向交戰中的屠豹旅大營撲去。

東陵衛的出擊時機來得恰到好處,混戰了大半夜,申屠絕的屠豹旅也好,赫連八山的赫連旅也好,此刻都是強弩之末了。

微明的晨光中,看著東陵衛的兵馬大舉出擊,還沒交手呢,失去指揮官的兩旅兵馬都失去了鬥志,識趣的撒腿便跑,但更多的人則是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乖乖頓在地上當了俘虜。

東陵衛的鬥鎧大軍一路前進,邊軍士卒望風而遁。

出擊之前,孟聚還有過擔心,擔心邊軍其他的三旅部兵馬會過來增援赫連旅和屠豹旅,但結果證明這完全是過慮了。看到赫連旅和屠豹旅在火拼,“奔馬”、“山巒”、“鋒刃”等各旅避之唯恐不及,怎可能還會往前湊?

旅帥們哪個不是經驗豐富的人精,都想得明白,時代已經變了,手中的兵馬是自己立足的本錢,誰願意耗費兵力,卷入赫連八山和申屠絕的私人恩怨裏?赫連八山做出臨陣吞並友軍的勾當來,誰還肯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