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單刀赴會

精瘦漢子目露精光,直視田春來,“你究竟是什麽人?”

“何須多問?你就告訴寇老大,壽州昔日舊友來訪就行了。”田春來淡然道。

精瘦漢子狐疑的四下打量了一陣,又環顧四周,沒見到什麽異樣,心下也有些遲疑不決。

這一段時間裏來往湖裏人不少,弄得老大寢食難安,到後來都不願意再見外人,他也看得出老大現在是承受了巨大壓力,正如老大自己所說,湖裏的兄弟未來的命運也就在此一舉,走錯了路,走偏了路,都將讓湖裏兄弟們身首異處,他不得不慎重。

作為老大的心腹,他也隱約知曉來自各方的勢力都在拉攏老大,像江都來人,廬州來人,還有江寧來人,都是許下了諸多好處,但是老大卻都只是聽著,沒有表態。

眼前此人顯然也是一方說客,只不過不知道是來自何方。

見精瘦漢子不肯通報,田春來也不惱怒,笑著道:“來者都是客,見不見,見後結果如何,還不都的要你們老大來決定,是禍是福,決定權不都在你們老大手裏,有這麽為難麽?”

田春來淡然的態度倒是讓精瘦漢子做了決定,點點頭,足下一點,一只椋鳥悄然落在了他肩頭,然後迅疾飛離。

小船繼續向前滑行,不過精瘦漢子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田春來倒也不在意,這個時候巢湖這幫水匪還能沉得住氣,看得出來寇文禮在這幫人裏還是很有號召力的,沒有誰願意一輩子當水匪,如果能尋求一個好出身,誰會不願意?

但是選擇一個正確的投效對象就很重要了,選錯也許就是錯一輩子難得翻身,而選對,也許就是榮華富貴福澤子孫,不容寇文禮不慎重。

可以想象得到徐知誥和楊溥都應該向寇文禮伸出了橄欖枝,徐知誥能得到這支力量,就相當於在楊溥腹地打下一枚釘子,隨時可以在楊溥的腹地發難,而楊溥獲得這支力量,便可穩定腹地,而且還能利用這支力量與徐知詢掌握的水軍一道向徐知誥的腹心區域發起進攻。

到現在寇文禮都沒有作出決定,可見寇文禮還是有些眼力的,知道大玩家還沒有出手,一切都還充滿了不確定性。

枯黃的蘆葦蕩慢慢出現在眼簾中,一望無垠卻又錯綜復雜的湖裏風光讓任何不屬於這裏的人都望而生畏。

哪怕是天位高手來這裏,看著這復雜難辨的地形,估計也只能望而興嘆,三五十人往這蘆葦蕩裏一鉆,哪怕你有十萬大軍,也一樣束手無策。

田春來好整以暇的欣賞著這冬日裏巢湖風光,絲毫不在意精瘦漢子警戒的態度,內心卻要在琢磨,見到寇文禮之後,該如何來說服對方。

若只是徐知誥或者楊溥兩方來遊說寇文禮,田春來倒也不懼,和楊家的深仇大恨讓寇文禮不太可能投效楊溥,而徐知誥那邊可能性要大一些。

但是徐知誥在廬州人眼目中更像是侵略者,雖然寇文禮對楊氏不滿,但是並不意味著與楊氏敵對的徐知誥就能得到他的認可,徐氏歷來對楊行密發家的廬州采取敵視政策,廬州諸多士紳大族子弟在江都都難以獲得出頭,寇文禮對此也很清楚,可以說整個廬州人在徐氏一族心目中都是不可信的。

讓田春來有些擔心的是越國錢氏。

看上去越國錢氏似乎和巢湖相距甚遠,但是以越國錢氏的野心,不可能看不到這巢湖水匪的重要性。

楊徐兩家打生打死,而巢湖水匪卻又把控著廬州腹地與濡須水入江咽喉要道,勢力甚至延伸到了和州和宣州一線,這對於一心想要獨吞江南的越國來說無疑是一個重要的棋子。

只要能獲得這支力量,經略和州、潤州和宣州就要容易許多,尤其是作為抗衡徐知詢江寧水軍的一枚重要砝碼,極為關鍵。

錢氏族中人才薈萃,隱忍蟄伏這麽多年,可以說盼望楊徐兩家打起來最為迫切的就是越國,甚至比淮右更期盼,現在獲此良機,豈會不舍得下餌?

小船速度不斷加快,很快就進入了蘆葦蕩中,蘆葦蕩中水道時寬時窄,偶爾有一處水域寬闊一些的地帶,但四周幾乎都是枯黃的葦杆,讓你根本無法辨識來去。

田春來當然知道像這些水匪們都有自己的暗記來標注,外人根本無法辨識的地方他們卻了如指掌,這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

半個時辰後,一只椋鳥落在了精瘦漢子的肩頭,精瘦漢子一伸手,椋鳥就躍入漢子手中,漢子從椋鳥足下取下一枚小竹管,取出管中紙條,略一看後便丟入水中。

“走吧,老大在等你了。”

……

田春來見到寇文禮時已經是三個時辰後了。

精瘦漢子的小船很快和一艘中型的快船匯合,然後一起上了快船,直入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