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只手遮天(第2/4頁)

石敢當與尹恬兒沿石梯而下,剛行至石梯最下方,便聽得有人大聲喝道:“宗主有令,未得他允許,不得擅自離開觀天台!”

斜刺裏有火光亮出,只見兩名道宗弟子挑著燈籠出現在前方。兩人都很年輕,一高一胖,神情之間既有年輕人的朝氣,又有難免的蠻撞強橫,他們當然知道石敢當昔日的身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有意要做出一副冷峻的模樣。這幾乎是每個年輕人的通病,對於前輩有身分地位的人,他們或是推崇至極,或是刻意不屑一顧,卻很少有人能平和地對待前輩。石敢當淪為階下囚是道宗上下皆知的事,所以這兩名道宗年輕弟子當然不能對石敢當推崇有加了,剩下的惟一可能自然是刻意不屑一顧了。

石敢當看著兩張陌生的年輕面孔,心頭隱隱一痛。他當然知道藍傾城為什麽會安排兩個年輕人而不是歲數大些的道宗弟子守在這兒,藍傾城知道真正能有效困住石敢當的,絕對不是武學,而是別的。

定了定神,石敢當道:“廝殺聲為何而起?”他的言語神情很平和,但平和之中卻自有宗師風範,讓人不能不起肅然之心,尤其是輩分資歷都低他一大截的年輕弟子。

硬撐起來的不屑一切一下子就瓦解了,兩名道宗年輕弟子相視了一眼,其中那高個子道:“有……有幾位……幾位想見你,被欒師叔幾人擋住了……”

那人說到“欒師叔”時,石敢當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個五短身材、闊口闊臉的人的形象,此人名為欒大。欒大應該比已經自殺的白中貽大上幾歲,不難猜知這欒大如今應與白中貽一樣,是藍傾城的心腹。

“看來,自從自己被藍傾城在宴席中猝然發難困於清晏壇之後,道宗的確有人一直想將我救出。”石敢當心頭不無感慨。

石敢當想了想,對那兩人道:“是藍傾城讓你們守在這兒的?”

“是宗主吩咐的。”宗主兩字,咬得很重。

石敢當淡淡一笑,道:“你們自忖能夠困得住我嗎?”

二人一怔,呆了呆,方肅然道:“宗主之命,我們誓死全力以赴便是!”神色變得有些警惕了。

石敢當喟然一嘆,仰首嘆道:“藍傾城啊藍傾城,你明知老夫絕不忍心對付道宗弟子,所以可以毫無顧忌……”

“嘿嘿,僅憑幾句話就想收買人心?”忽聞有人冷笑,隨後便見一矮胖老者自拐角處慢慢走出,氣定神閑,目光投向石敢當這邊,邊走邊道:“你可以不顧道宗大局安穩,悄然離開道宗,一去二十載,你就是道宗最大的叛逆者!根本沒有權力再對道宗的事妄加指點!”

“是鄂師兄……”出現在石敢當面前的人,論輩分,石敢當該稱他為師兄,名為鄂蟾。此人右手殘缺二指,這事與石敢當有關聯。

原來,當年鄂蟾在同一輩的道宗弟子中,是年齡最大的一個,當他得知宗主之位即將傳與石敢當時,心中很是不忿,所以就私下裏糾結了一些同門,要壞石敢當的好事。

沒想到他還沒能有什麽舉動,事情就敗露,石敢當的師父——也就是當時的道宗宗主堯師雖然沒有加以懲罰,但鄂蟾的師父,亦即石敢當的一位師伯卻一怒之下,令鄂蟾自斬右手二指。

雖然這只是外傷,但鄂蟾的兵器是劍,自斬右手二指之後,就再也無法用劍了,所以這種懲罰也不能說不重。

鄂蟾自斬二指之後,幾乎就成了半個廢人,從此變得規矩了許多,石敢當成為宗主之後,他再也沒有給石敢當添亂。

現在,比石敢當高一輩分的人,都已作古了,鄂蟾就是道宗年歲最大的人,不過表面看起來卻並不比石敢當更蒼老。

“將宗主之位傳給你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你與令師都是道宗的罪人!”鄂蟾年歲大了,火氣反而也大了,目光咄咄逼人。

“不錯!我的確有愧於道宗,但真正有罪者卻是另有他人,便是藍傾城!鄂師兄,我石敢當有罪,可以一死以謝道宗上下,但我希望在死之前,能讓諸位知道藍傾城的真面目,他已將整個道宗出賣!”

鄂蟾哈哈大笑,笑罷方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心失去宗主的位置,才惡言中傷藍宗主,你以為現在還有人會信你的話嗎?不錯,是有幾個頑冥不化的人還想追隨你,但他們只是螳臂擋車!”

說到這兒,他一指身後,道:“你聽吧,一切都很平靜,想要見你的人都已被制服,他們違抗藍宗主之令,會遭到嚴懲。石敢當,你根本已回天無力!”

那邊的金鐵交鳴聲果然靜了下來,鄂蟾所說的也多半屬實。藍傾城在道宗已是只手遮天,有誰能夠撥開重重迷霧?

石敢當這時才意識到沒有能夠阻止白中貽自殺是件多麽遺憾的事情,若是能夠阻止白中貽,讓他把真相揭穿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