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天君舊人 造化新規(第2/6頁)

據楊朱估計,韋統印操持玄黃殺劍,入魔修煉,屠了七河尖城,應該是極祖的手筆,與當初算計上清宗,算計紫微帝禦,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在此之前,早早引了玄黃至此的,卻是造化劍仙無疑。

甚至在半途,請谷梁老祖出手的,也是這一位……最少也是他身邊的近人。

搞這麽復雜,卻是何故?

余慈一時想不明白,玄黃有什麽問題,讓造化劍仙務必誅之而後快?且還不是自己出手,而是假手於人,最後弄得一團亂麻。

現在玄黃是沒的問了,先後在三陽劫、離魂鼎中受了一番折磨,後面即使過了塑靈天劫,前塵過往,也盡都忘卻,徹底恢復的希望渺茫。

但依照常理,余慈可以推斷,真要有什麽“問題”,十有七八是在劍園之時。

那麽,和玄黃做了多年鄰居的影鬼,知不知道?

影鬼沒有回應。

相反,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他的反應更奇怪了,什麽義憤填膺、跳腳大罵,統統沒有,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之中。

見他確實在深思,余慈也不逼他。

余慈清楚,影鬼都想不透的,他更別想弄明白。

那些陳年往事,就由這些當事人去琢磨,他將心神回歸本體,去找羽清玄。

五日後就是祭祀祈福之事,從攔海山到洗玉湖,有千山萬水,免不了要動用虛空大挪移。余慈自知自家事,他那種挪移的精度就算了,說不得還要勞動羽清玄。

況且,趙相山給諸陽設的套子,也要看看羽清玄的意見。

他沒有想過遲些時候,是否會與夏夫人談不攏。

正如趙相山所言,夏夫人根本沒有旁的選擇。

倒是圍繞在夏夫人周圍的各色人等,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很值得評估。

天已入夜,風輕水冷。有一葉孤舟,靜靜停在岸邊,不曾挑燈照明,卻有一行人,漸漸走近,舉步登船。

“雪枝娘子請。”

“……多謝。”

雪枝臨將踏上船去,卻又回眸,看燈火寥落的蘇家莊園,意緒復雜。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那邊固然還是雕梁畫棟,在她眼裏,也已呈敗落氣象。

一日不到的時間,家中弟子、婢仆無不人心惶惶,多有逃遁而去的。

對此,雪枝沒法說什麽,因為她也是其中一員。

在她身邊,白衣輕聲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還想不通嗎?”

白衣夤夜而來,說是會友,此時也是閑適打扮,本是慵懶妝束,然而意態飛揚,極見氣概,大有男子式的瀟灑風流。

雪枝扭過臉來,唇角微動,算是笑了一笑。

兩人關系不比尋常,看上去也像是個依靠。但雪枝心裏透亮,她依靠的,不是同樣操持賤業的白衣,而是白衣之後,那一顆正冉冉升起在北地的大星:

淵虛天君!

若非如此,當此關頭,白衣只身而來,她豈會甘冒著背主私逃的非議,輕易離開?只是飛魂城那關,她就過不去!

至於是淵虛天君親自下令,還是白衣狐假虎威,都沒有什麽區別。

雪枝終於拋卻了那些無意義的念頭,扶著白衣的手臂,一起登上輕舟,不再回頭,直入艙室。

可在撩開簾子進來的刹那,她身上驀地發緊。

只見有一人正端坐在艙中,雖是裙裝華麗,佩鑲珠玉,卻是腰背筆挺,銳氣凜冽,模糊了陽剛與陰柔的界限。

見得雪枝入內,那人微微一笑:

“雪枝娘子,好久不見,請坐!”

出口低沉悅耳,尾韻卻有金鐵鏗鏘之意,在女性中,當真少見。

分明是如此入耳難忘的音質,雪枝卻不記得有這一位故人。

她扭頭看向白衣,卻被白衣攬著腰身,莫名身上失了氣力,像木偶似的,軟軟坐下,倒似很聽話的樣子。

雪枝怎麽說也是步虛修為,就算裏面有被蘇雙鶴催生的水分,但也算不俗了,可眼下卻是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白衣的修為,竟然有這麽強?

這也不算什麽,至此她哪還不知道,二人定是一夥兒的。

雪枝心中陰影蔓生,她也知道,一句話問出來,會顯得很蠢,可此時心神搖蕩,不克自持:

“這位,也是天君親友?”

女修朗聲一笑,愈顯嗓音的奇妙質地:“一甲子前我就認得他,實是故人無疑。”

豈有此理!

雪枝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誰不知道淵虛天君真正涉足修行界,也才四五十年的時間,若以面前女修所說,多出的十年又是怎麽回事?總不會是童稚之時的青梅竹馬吧!

任雪枝如何懷疑,女修都是淡定從容,尚有閑心為雪枝斟一杯茶,略微示意,也不管雪枝喝是不喝,微微笑道:

“雪枝娘子應該是忘了我吧,其實,白衣初至環帶湖時,是我送她去的,當時也與夫人遙遙打了個照面,未曾留下印象。那麽,再自我介紹一下:我道號赤陰,雪枝娘子直稱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