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讓他永不超生(二)

周流雲的家門出身是低了一些,他的親生父親不過是白蟒江口的魚档頭,撐死一個賣魚的大頭目而已。

但周流雲自己爭氣啊,當年一進大晉京城,就拜入白鷺書院山主門下。三十剛出頭,就在大晉京城闖下了極高的名望,數篇治國策論震動京城,被好幾位上大夫聯名保薦“議政大夫”之職。

周流雲卻不願守著那清貴的“議政大夫”官位蹉跎了歲月,毅然決然的帶領一眾門人、追隨者返回乢州,入乢山書院做監院學士,聚文名、養文望,凝聚周邊數州聲望,看似清閑度日,淩銀花卻知曉,這個胸藏雄心的未婚夫,卻是朝著“乢州太守”的封疆大吏職位去的!

只要在乢山書院做兩年監院學士,養足了民間聲望,有大晉京城白鷺書院一派大臣推波助瀾,再有乢州甚至是周邊數州之地眾多豪門大族的推薦,周流雲有九成九的指望能取代如今的乢州太守。

一州實權太守,卻比朝堂上那清貴卻無實權的議政大夫強出了何止十倍?

淩銀花看著氣宇軒揚、雙眸顧盼生輝的周流雲,只覺渾身發軟、眼波如水,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了下去!

她淩氏姐妹眾多,其他幾個早已出嫁的姐妹,盡嫁的是各家富商,盡是一些整日裏蠅營狗苟、膀大腰圓的無趣庸碌之人。那些姐妹的夫婿,哪裏比得上年輕有為、俊朗風流的周流雲?

就算周流雲的家世出身卑賤了一些,和他身上耀目的光輝相比,那家世出身算得了什麽?

只不過,淩銀花是個極其機靈的女子,她數次窺視周流雲,聽到他在幾個親近門人面前長籲短嘆,探察得知周流雲的父親卻是因為競爭白蟒江魚档頭的位置,被人全家沉入了白蟒江!

真心實意的說,淩雲華心中頗為感激將周流雲的父親和他全家親戚沉江的楚天!

若是前任周档頭還活著,未來周流雲當上了乢州太守,人前人後威風八面的時候,那老死鬼突然蹦跶出來,然後天下人都知道,原來周流雲是一個臭賣魚的档頭家出身!

“嘖嘖”,想到那等當眾丟臉的酸爽滋味,淩銀花死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她頗為感激楚天滅了周流雲滿門親眷,那些下賤之人還是死光光了的好!

但是呢,周流雲既然心裏惦記著楚天的滅門之恨,他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親自出面和楚天這下賤、卑微的魚档頭為難,那麽淩銀花就只能唆使自家兄弟出手!

眉目傳情的向周流雲瞥了一眼,淩銀花斜眼向人群中自家兄弟淩嶽望了過去。

生得身長玉立、俊雅風流,猶如一根白玉杆子一般杵在人群中的淩嶽微微一笑,向淩銀花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就是對付一個下三濫的魚档頭麽?

那些苦力漁夫的頭目,相對淩氏而言豬狗不如的人物,隨手就能踩死的螻蟻。淩嶽心中對淩銀花求他的這點事情不屑一顧。

他淩嶽可是淩氏少主,在乢州,除了他表弟,也就是楚氏少主人楚頡能壓過他一頭,淩嶽何曾將其他人看在眼裏?區區一個楚天,手下有著百八十條壯漢打手的魚档頭目而已,淩氏隨便抽調一支家丁護衛就把能將他打死。

“小娘兒外向,這還沒嫁人,就一門心思朝著夫家!”淩嶽頗為不屑的歪了歪嘴:“打死區區一魚行档頭,銀花非要說什麽顧忌周流雲的清名,不能不教而誅。”

“嚇,我淩氏要打死一眾豬狗般的下賤男女,還有哪個混賬敢聒噪不成?麻煩,真個是麻煩!”淩嶽走出人群,笑呵呵的向荀鈺下跪行了參拜大禮。

“只不過,這周流雲未來的前途的確驚人,聽荀夫子和祖父大人對弈時的閑話,這周流雲在京城底蘊深厚,未來是要被大用的,就算裂茅封疆也有七八分的機會。”淩嶽暗自思忖:“既然如此,為了他完美無瑕的清名,使用一點小小手段算什麽?”

滿臉帶著笑,淩嶽跪在地上向荀鈺大聲笑道:“夫子,弟子得蒙夫子青睞,獲許列入門墻,實乃天大的喜事。弟子不才,特特尋覓了一些奇物,準備開一‘龍門宴’以為慶賀。”

荀鈺和周流雲相互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以他們的地位和身份,淩嶽、淩銀花、淩福這幾日的一些小動作,他們如何不知曉?

荀鈺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周流雲有心找楚天的晦氣,但他這些天多忙啊?哪裏有那個空閑功夫?淩嶽、淩銀花主動為他出氣,這是好事啊!

笑看了貌美如花的淩銀花一眼,周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龍門宴’,取鯉躍龍門的好兆頭,好,好,好,正合乎我書院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意頭。淩嶽,你準備的是什麽奇物?若是普通玩意兒,可不要拿來汙了夫子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