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三章 大言不慚

“說笑了!血海深仇,今日可復。我敖坤怎可能不至?”

當話音落下之時,敖坤已經在虛空中站定。身形距離幾人,不過是刹那之距。

深深看了華雲一眼,而後是笑望龍玄。

“故人見面,就不打一聲招呼?可知這幾千載以來,我敖坤對碧兒你,是日思夜想?”

說出的話,仿佛是情人間纏綿之語。可那語氣,卻偏偏又森冷到了極致。

龍玄的神情復雜,緊握了握華雲的手。仿佛是尋到了支柱,有了依靠,頓時心神微松,嫣然一笑:“是麽?可惜龍玄已為他人之婦,只能辜負你心意了。還有,我如今有道號龍玄,那敖碧已是過往之名,早已棄之不用。”

那華雲這時,也是輕笑出聲:“好教敖兄知曉!龍玄她如今,其實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見敖坤那本來平靜無波的瞳孔,猛地一跳一凝。他唇角間的哂意,頓時更濃數分:“只是可惜了,敖兄只怕是喝不成我那孩兒的喜酒。本來師尊之意,是欲將你收入門下,做一記名弟子。與我與龍玄,還有師兄妹的緣份,只是奈何,奈何——”

一連說了兩個“奈何”,似乎是無限惋惜。華雲的目光,卻又驟然間銳利如刀:“你既已現身,可是已經準備好了受死?龍影何在?那死老頭,莫非也是不敢現身?真要坐觀他那徒兒,道消身殞?”

敖坤卻不答話,再次看了眼龍玄。僅僅片刻,那眼神又再次平靜了下來,啞然失笑,微微搖頭。

“說的不錯!你孩兒的喜酒,敖坤還真喝不到了。八千載孤寂,本以為這心已冷。這時候才知,原來自己,還有一丁點在意!不過在想想這萬載蹉跎,又覺不值,可笑——”

當最後這句話說出時,敖坤的語氣,竟是無比的輕松。那神情間,也滿含著釋然之意。

而在他身後,也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蒼老笑聲。

“敖坤吾友,這情之一字,你總算看透了!當初就與你說過,這女人心思不正,非是良配,現在如何?”

此處數人,都是眉頭一挑。

這聲音,是龍影!

循聲望去,果見一個老者,正踏空行來。龍驤虎步,髯發虬結,形貌粗曠。只一身麻衣,卻威儀不凡,虎目中電芒微閃。

只是其身後出,卻還跟著一人。卻是一個雍容爾雅,氣度沉穩的中年道人,神情間滿含著無奈之色。

“問虛?”

那華雲是微微一怔,面色怪異。

這位淩雲宗的祖師在此,倒不怎麽令人奇怪。

奇怪的是此人,為何會跟在龍影身後。

難道是這二人欲聯手?怎麽可能?

且不說淩雲乾天之間的血仇,便是兩位道祖,便可令這問虛,顧忌良多。

那問虛緊隨在龍影之後到來,卻不說話,神情默默的在偏遠處站定。而後就以復雜的眼神,看著此地諸人。

尤其是華雲龍玄二人,意欲出言,又復止住,苦惱的嘆息。

華雲也只稍稍驚奇了片刻,就不怎麽在意。

以此人之智,料來還不至於蠢到去助這龍影敖坤,使淩雲宗自絕於道門。

這時又聽龍影朗聲一笑:“我龍影這一生,唯有這一個合心意的嫡傳徒兒!別說是道消身隕,便是稍稍傷著碰著,也是心疼無比。他如今渡劫,怎能不親來護持?”

又眯著眼,看此處諸人:“如今我這死老頭已經到了,華雲你待如何?爾等,也是欲與老朽為敵?”

這句話,卻是問此處,另三位神境修者。

太靈宗秋雲,卻是毫不含糊的一搖頭:“不是我等欲與龍影你為敵,而是不得不然。你那徒兒,這幾年肆意妄為,殺戮太盛。我道門二十萬弟子性命,總需一個交代。奉勸龍影前輩今日退一步,否則刀劍無眼,說不定前輩,也要性命不保!”

那道淩宗的道人,名喚楓雲子,此時也是一聲冷哼:“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宗守落到今日這般下場,是你龍玄咎由自取!我宗破天老人,方才也殞於其手。必要令他血債血償!”

另一位神境,卻是女子。一身雪白長袍,卻面容枯廋,望之宛如骷髏。

此刻卻吃吃的笑:“龍影,你那徒兒,壞我元始神宗大事。千年突謀,都落入空處,你說他該不該殺?其實要我退去也簡單,只需賠償我宗損失,兩條性命便可。”

她話音未落,這虛空界河,又被撕開了一道裂隙。

一個人影,從內踏出。一聲紅袍,正是血衣。

見眼前眾人皆是神情一凜,警惕的望來,那血衣立時嘿然一笑。

“放心!本尊這次來,只是為看看熱鬧!”

雖是這麽是說,那目光卻帶著幾分邪意的,看著龍影敖坤。

舌頭深出尺許,舔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