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零章 雲艦密議

東臨雲陸之西,距離虹城大約七百裏處。雲海深層,一條條巨大的雲鯨,正在內中翻滾嬉戲。皆是身軀龐大,最小的一條,也有百丈余長。

幾乎每一個轉身,每一個遊動,都使這空中,雲霧翻滾,空氣震蕩。

而就在這些雲鯨不遠處,一條宏偉無比,更勝那雲鯨身軀數倍的巨船,正靜靜泊停。

這條雲艦,長有五百丈。高亦有三十丈之巨,整整三十個樓層,左右兩側的窗口處,全是一架架制作精良弩炮。弦上架著一支支巨箭,隨時待發。

而此刻這艘七牙巨艦的一處殿堂之內,一位銀發中年,忽然“蓬”的一聲,拍在一旁的案幾上。令這以名貴紫檀制作而成的案幾,立時粉碎,化為煙塵!

目中更怒容微閃,神情陰寒地死死盯著眼前,一個半跪著紅袍人影:“剛才的話,你再說一次!”

此刻若宗守在,必定可認出,這人便是一日之前,與他見過一面的林機。

而這殿堂之內的諸人,也都是身份不凡。那最上首處,正是西海濤雲城的城主越觀雲。而此人左右兩側坐著的,一是雲瑕山妖王風怒,一是烈焰山妖王雄霸。

雖是坐在兩側,卻是斜對上首,同樣高據在寶座之上。二人面上,也同樣是神情冷凝。

整個殿堂之內,滿斥著壓抑氣息。

“三日之前,我隨任博去見乾天城主。才剛說及令乾天山,讓出半省之地。那宗守就忽然發作,命人將臣等的衣物剝光,丟出虹城。臣盡力反抗,卻被宗原擒住,在眾人面前大肆羞辱之後,又被在城外懸掛,若非接引之人救助,林機幾乎就無法回來。”

那林機面上是一片青一片紅,全是傷痕。神情羞怒,咬牙切齒,語氣間就仿佛是恨不得將宗守生吞活剝。不過在越觀雲,與另二位妖王面前,卻不敢有半分添油加醋。只是言語間,充斥著挑撥意味。

“這些齷齪羞人之事,本不該說出來,汙了王上之耳。只是臣那時的身份,卻是濤雲城使者,是我濤雲城的顏面。卻被乾天山之人如此羞辱,那些人,根本就未將我濤雲城放在眼中!”

而越觀雲的神情,果然也是陰晴不定,眼裏的怒火,幾乎透出目外。最後是咬著牙,冷聲寒笑:“好一個宗守,真好大的狗膽!給臉不要臉。跟他那個死鬼父親,倒是一樣的性子,軟硬不吃。可惜此子,卻無宗未然半成本事。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驕狂的資格。”

又看了眼模樣狼狽無比的林機,越觀雲先是一怒,之後神情又轉為緩和:“沒用的東西!給我滾出去,自己去尋靈師給你治傷。”

林機頓時微微一喜,卻不敢現於面上。再此俯身一禮,就匆匆退出門外。

而越觀雲也深呼了一口,將心境暫時平復。轉而向身旁默觀的兩人問道:“風兄!雄兄!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那風怒四旬左右,身形修長精悍,與風煜有些相似。此刻聞言,立時是眼皮微擡,一聲冷哼道:“吾子死於紫雷槍宗原之手,除非乾天山肯將宗原交出,讓我千刀萬剮。否則我雲瑕山,是定要與他們不死不休!”

那雄霸也是一笑:“空口白牙,就要讓人交出半省之地,便是我們,亦不會答應。也難怪別人不情不願。又正好是宗原在若海峽,以三千鐵騎,大破我烈焰山與風老弟四十萬聯軍,氣焰正盛之時,那宗守更不可能答允。這一次,越兄是自取其辱了。”

越觀雲也不惱,微微頷首道:“這次是我相差了!本來是欲先禮後兵,卻不意這宗守敢如此無禮。能戰方能合,看來也只有將這宗守與乾天城的氣焰壓下來,才能再言其他——”

“正是這個道理!”

雄霸濃眉怒挑,一聲大笑,透著狂桀之意:“據我所知,乾天山庫藏的獸晶,已然不多。只需這一次,使其空手而歸,必定可使其國庫幹涸。即便那宗守前次大賺了一筆,拿出獸晶靈石來支撐乾天山,平息眾怒。卻也擋不住其附庸諸城,離心離德!宗未然十年基業,一夜之間,就可傾塌!”

話至此處,這雄霸卻又語氣一變,面上雖仍舊帶著笑意,目光裏卻滿是化不開的冷凝冰寒:“不過兩位,卻是千萬莫小視了此子,這宗守或者無法習武。可觀其外禦強敵,內除奸邪的手段,卻是絕頂聰明之人。那宗世是何等樣的人,你我都知曉。靈法空,曾與你我交手數次,雖是敗多勝少,卻是東臨雲陸第一流人物。而那宗明宗皓,還有那宗師元,也非尋常人可以比肩。卻是被這宗守在一夜時間,或殺或擒,盡數平滅。甚至那天狐宗伯宗政,也被迫隱居。此人的本領,可見一斑——”

殿內的風怒與越觀雲二人,也是神情默默,凝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