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為何不怒

“我宗守為人厚道,也想不出什麽淒慘的死法,更不會折磨人。就只好讓你們幹脆的死掉算了——”

李蕓娘下意識的噗嗤一笑,正心忖這宗守死到臨頭,還有心思說笑話。

卻下一刻,就覺一股至強至銳,至利至剛,鋒芒畢露的氣息,混雜一縷森冷殺機,忽然橫貫而至。

李蕓娘心念一震,這氣機雖非是針對她而來,卻同樣只覺是驚悚莫名。就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渾身寒毛乍起。

而那任千愁三人,也莫不都是面色一變,再無暇去顧素初雪,視線齊齊往那氣息的來處望去。

接著便只見宗守原本所立之處,只有幾張道符在半空中燃燒,而其身影卻已然是在原地消失。化作一團看不見的白影,勢如奔雷。只有那劍尖處,一點鋒芒閃現,一絲絲紫雷閃耀。

這一劍,赫然是快到了極致,也鋒利到了極點。宗守仿佛是把所有氣力,都集中在劍尖一點。

就與方才三人,所感應到的氣機一般,同樣是至強至銳,至利至剛,無比的犀利霸道!

任千愁的面色一變,瞬間轉成慘白顏色。身形瘋狂暴退,手中的劍,幻做千萬朵劍華,傾盡自己全力,瘋狂的試圖攔阻!

他被人稱為“詭劍”,平時使出的劍,也素來都是奇詭難測。每當劍出之時,都往往是他人無法預料的方位,也一直都引以為豪。

然而此刻,就是恨透了自己這種劍路。在這鋒銳蠻霸,也快到極致的劍勢之下,竟是毫無抵禦之力。

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最簡單的一式直刺!可這一劍擊來,有若是流星之墜,任他編織出重重劍影。那劍勢依舊是毫無辦法停滯的穿刺入內。

“這是劍勢!不對,應該是劍意。還是不對,竟是劍韻——”

明明眼前這宗守,即便爆發之後,也只是八脈秘武師之的修為。可這一瞬間的感覺,就仿佛是一位天位武師,在向他出手。

無可阻擋,也沛然難當!

也就在那閃著寒芒的劍尖,靠近咽喉是一尺處時。任千愁的面上,終是透出一絲喜。

總算是在最後時刻,捕捉到這一劍的劍路。渾身上下,一陣輕松之余,無數的冷汗,也紛紛泌出體外。

然而僅僅只頃刻之後,任千愁的瞳孔,就再次縮成了的針狀。

只見宗守的劍,忽而雷光乍閃,那劍速也在頃刻間,激增近乎十倍。

硬生生的穿過了那一尺不到空間,刺入到他咽喉之內。

任千愁甚至可清晰聽見,那劍鋒穿入自己喉骨間,發出的“咯嗤”銳響。還有那雷芒,將自己血肉炸裂的茲茲聲。

一道道毀滅性的螺旋勁氣,沖入自己體內,破壞著他體內的生機。更有股漩渦,仿佛在吞吸著他精元、使他一身氣力。在這頃刻間,就全都在消失的無影無蹤。

膝下一軟,任千愁在宗守面前撲通一聲,無力跪倒。

而此刻這林地間的四人,身影都是如泥雕木塑,定定立在了原地。

李蕓娘的小口張著,那譏嘲的笑意,甚至還來不及從面上退去。眼望著宗守,是目不轉睛,那一雙眼珠,仿佛是從眼眶裏掉出來。

而那“嵐劍”謝俊,“怒劍”雲濤,甚至只來得及跨出十丈,就再無法動彈。

被宗守意念鎖定著,一股沛然冷厲的殺機,直刺著二人心神。仿佛只要再稍有動作,再前進半步,都會引來宗守,那兇險莫測,鋒銳難當的劍。

連凡是面無表情,可胸膛處卻是一陣起伏不定,心內是波瀾狂起。

緊咬著的牙關傳來陣陣刺痛,所以他不會以為眼前這一切,是在做夢。

被虛政元送於宗守為仆時,他心裏也有過不解。只是一直以來沉默寡言,不願輕易違抗主人之命的性格習慣,才勉強聽令而已。早年欠下的大恩,也需償還。

直到此時,親眼看著這一幕,才終是知曉一些緣由。虛政元將他遣到這為乾天山世子麾下,絕非是讓他送死,而是成全,看重!

——以八階秘武師之身,只出一劍,就令有著“詭劍”之稱,領悟了劍勢的任千愁,當場身隕!

怪不得,當日代表的虛政元的連城,會對這世子,如此畢恭畢敬!

接著又覺可笑,之前還覺得宗守的表情有些怪異,此時卻有些體會到這位世子的心情。

片刻之前,這四人還在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如何將宗守折磨至死。片刻之後,任千愁就已被咽喉洞穿,死局已定。

這世間,大約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罷?

在宗守眼中,這四人與跳梁小醜,又有何異?說出的言語雖是恐怖,卻只能引人發笑而已。

此刻只有擔心,那一劍是宗守一霎那的爆發,還是真的有擊殺先天巔峰武師的實力——

宗守握著劍,感覺抽出來的精元,已經至他能夠控制的極限,這才把劍拔出。任由任千愁捂住洞穿開的咽喉,也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