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有情劫 第三十九章 以有情人,入有情世(第2/3頁)

淩虛子大怒:“各位道兄,昔年我等都是一教之友,道兄今日侮辱臥龍先生,便同自辱一般。”法戒菩薩道:“我等如今稟教伽持,乃極樂場中之人,如今身有要事,急如星火,兩位道友一再阻攔,須怨不得馬元師兄心急。”淩虛子撇嘴一笑,正要答話,嶺頭上大音如吼,轟轟傳來:“什麽要事,無非是與那釋迦老兒賣命去罷了。”

眾人心中一凜,擡眼觀望,但見一青一白兩道光華如流瀑般從天上垂下,落在獅駝嶺上,轟隆一聲,三萬裏獅駝嶺連山根都大大晃動了一下。

眾人心中又是一凜:是何人也,這份來勢可著實驚人。只見那一青一白兩道光華在獅駝嶺上團團亂旋,旋成兩個極大的光卵,猛然間爆裂開來,現出兩個人來,一人身高丈六,青袍飄蕩,滿頭須發一卷一卷,糾結一處,威猛猶如獅子虬龍;另一人白眉斜飛,白袍鼓動,身軀寬大,氣勢端嚴如山。

淩虛子與臥龍先生見了來人,冷笑一聲,側身退過一旁。

青袍虬首人口作雷音,隆隆不絕:“列位道友,見了貧道,如何不上前見禮,是不認得我了麽?”這二人的形貌眾人如何不見得,心中各各驚疑:我聞他二人四百年前,借五百年一度盂蘭盆會之機,逃出文殊、普賢道場,四百年來不見蹤影,今日如何卻在此處攔阻我等?

眾人上前,躬身合十:“虬首道兄,靈牙道兄,我等這廂有禮了。”那白衣人目如飛電,冷笑道:“看汝等模樣,卻是死心塌地與那西方為奴了,連這些禮節都變了。”毗盧菩薩道:“兩位道兄差矣,我等在大雷音寺,世尊以禮相待,談經論法,千百年來,大有進益,怎說得上是與人為奴。”靈牙仙冷笑不絕,虬首仙道:“一千七百年看看又至,掌教師尊不日就要開宮布道,你等卻是去也不去?”長耳定光菩薩道:“老師開宮,無非又興劫運,我等這千余年來,蒙世尊開導,諦思苦空無常之理,早已息了爭競之心,自覺過往種種,宛若夢幻。老師座前,請兩位道兄多多代為拜候,我等卻不能前去道賀了。”靈牙仙聽了此言,怒極而笑:“好個過往種種,宛若夢幻,卻將掌教師尊千萬年恩情付諸流水,嘿嘿,既是爭競之心已息,那須彌山頭,好大戰場,為何卻又急著趕去掙命?”定光一時不能作答,馬遂忽然插言道:“這是不同的。”虬首仙大怒:“有何不同?一般都是鬥戰而已。”馬遂口拙,不能分辯,只是搖頭,反反復復,只是一句話:“這是不同的。”——馬遂當年折在釋迦手下,心中原本不甚服帖,久後千年,聽法談經,漸明空如之理,此刻截教舊友五人之中,倒數他對釋迦最是敬服。

虬首仙怒極,吼聲如雷,滿山頭樹折石飛:“你等今日是願去也罷,不願去也罷,須由不得你。”與靈牙仙一左一右,撲上前來,定光道:“兩位道兄如何用強?”五位菩薩齊聲誦念:“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足下都有焰焰寶光升起,連成一片,虬首仙一掌擊來,正擊在金光幕上,當的一聲,如擊銅鐘,五位菩薩身形晃動,虬首仙倒退一步:“好!千百年未見,你等都學了些左道旁門,須怨不得我了。”提著青袍一角,猛然一抖,滑剌一聲,衣衫袖角如鋼鐵一般崩得筆直,虬首仙提著袍角,口作呼吼,霎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元氣鼓蕩,急速振動,毗盧、定光、馬遂猶可,馬元與法戒全身一顫,心中不由生出大恐怖,恐怖一生,便紛至沓來,不可斷絕,兩人忙持念“唵”字印,兩掌外翻,重重蓮瓣次第湧出,以為屏障。

虬首仙大笑道:“左道小術,何足道哉!”將手一立,五指尖上皆有熾烈火焰燃燒,又是怒吼一聲,五指屈伸如鉤,向五人所結金光明幢抓來。好厲害!只聽得嗤嗤嗤嗤,青煙騰起,虬首仙五指如切油脂,穿破金光明幢,瞬即化爪為掌,掌印如山,向五位菩薩迎面擊來,五位菩薩俱出掌相迎,喀喇喇連綿脆響,金光明幢片片粉碎,化作一天光屑,五位菩薩禁不住虬首仙這般大力,向後倒滑,白光晃動,又有一只手掌,五指箕張,有百余畝大小,色作肉紅,向著五人頭頂惡狠狠的壓將下來,卻是靈牙仙出手襲擊。

五位菩薩急急舉臂力撐,又是一聲巨響,氣浪狂湧,光波怒飆,五位菩薩口中都吐出鮮血來,馬元、法戒二人更是抵不住,眼前昏黑,失了知覺,斷線風箏一般向地面墜去,毗盧、定光、馬遂三人忙飛下相救。

虬首、靈牙二仙哈哈大笑:“西方旁門之術,果真不堪一擊。”兩人俱騰身而起,向前縱來,意欲生擒五人,拿至碧遊宮通天教主座下,請掌教師尊發落此輩叛教逆徒,忽聽得耳邊有人朗聲誦念佛號:“我佛慈悲。”一朵青蓮花飄飄飛來,兩人正猛撲而來,識得正是對頭之物,四臂齊搖,重重向前擊出。那一朵青蓮顫顫巍巍,於呼吸間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十六化無窮,一時間有萬朵青蓮,重重疊疊,湧在空中,正如一道壁障,二位大仙四掌擊在青蓮壁障上,那壁障軟綿綿的,隨風蕩漾起伏,竟將二位大仙無邊大力消於無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