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曾誤交匪類(第4/5頁)

我說:“不對呀!”並指給他看這段,“張國棟的理想是成為一個科學家,自己能造炸藥。如果誰欺負了我們,我們又打不過他,就放炸藥在他家墻根下,把他的床炸飛,炸掉他的小雞雞。”

我說:“其實科學家最牛逼,我們小時候的理想都是當科學家。現在只有你成功了,我一直很敬仰你啊,但我情商不高,缺少發現生活之美的眼睛……你懂的。”

晚風從店門灌進來,帶著附近小公園落葉的特殊香味席卷了小書店,老陳呆呆地看著我,小臉緋紅。

我們手拉手去超市,路遇老陳的導師,年方四十,但膚白、貌美、氣質佳的範老師。我對她早有耳聞,她挺照顧老陳的。範老師上下五千年地打量我,說:“陳信宏,這是你妹妹嗎?成年了嗎?”我當這是誇我。

周末接到老陳電話,說他可能要升職,加班完畢請我吃飯。傍晚一直等不到他,撥他電話很久才通,背景嘈雜,男女的尖笑,電吉他的大失真,各種靡靡之音。夜店?

一個女聲意外出現:“我是範老師,有事可以跟我說。”聲音很是風情,我想到她那張妖嬈的老臉。她言畢掛斷,我再打,不在服務區。

什麽情況,老陳誤交匪類了嗎?

我同老陳說道:“你別緊張,我猜到她覬覦你多年,拉你去酒吧慶祝升職,小酒怡情嘛,當然大酒也不見得亂性,剩下的事情你不記得了,還有補充嗎?”

老陳垂著頭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號,但千萬不要手起刀落啊!如果冤案變成南山鐵案,我多可憐。我沒有翻供的能力,只有一個籌碼,就是咱們十年的感情。”

我換了一份新工作,小書店轉讓掉了,忽然就煞有介事地忙碌起來。聖誕節的晚上,公司有大“趴”(Party),我被安排獻歌一首。老陳說:“你們幾點結束,我去接你好嗎?”醉酒事件後他講話都有點兒小心翼翼的。

獻歌完畢出酒吧,一個豬頭狀的大叔扯住我:“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快到叔這兒來。”我想完了,獻歌不夠還要被迫獻溫暖了。一個酒桶轟然襲來,擊得豬頭鼻眼歪斜。五十肩突然像羅賓漢閃現,拉起我狂奔到廣場上去,廣場一邊焰火滿天。

他說:“我在那家酒吧兼職,感謝上帝讓我們重逢,我現在有種情懷需要抒發。”說完他俯下臉來吻我。他的吻很輕柔,他竟然變成了一個溫柔的人。

我想一個酒桶換一個吻,以後就各不相欠了吧。

直到一個女聲響起,說:“又遇到林小姐了,真巧,你也來看焰火?”範老師舉相機,陰笑兮,閃光燈像一道閃電。

導師辦事效率果然迅猛,艷照很快飛到老陳郵箱,這一場場的羅生門,我們大概都中了埋伏,我說我搞不懂,我不需要辯解,我渴望理解。

老陳關掉郵箱,說:“這話耳熟,尼采說的吧?”

他拉過我的手,說:“我們身邊有好多台殲-20隱形戰鬥機呢,我想也許婚姻可以幫我們解決所有問題。你有一個了解你秉性的革命戰友,遇到什麽都不要驚慌。記得你愛的電影《金色夢鄉》裏的那句話嗎——當全世界都與你背道而馳,世上最可貴的就是無條件相信你的愛人。當全世界與你為敵,信任就是你最強的武器。我覺得你好,什麽人都比不上的好,你即使不自信,也要尊重我人中呂布的智商嘛。”

“哎呀,你幹嗎抱我這麽緊?淡定啊,我藏在口袋的戒指都找不到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被截住,範老師甩甩頭發,開門見山地說:“聽說你們要結婚,可我們上午還碰過面,你翻翻他的襯衫衣領,會聞到香奈爾的味道哦。”

我說:“是的,但我們要去旅行了,很早就把他的襯衫都拿去洗了,他這幾天都穿著激萌的海魂衫呢。”她的謊言被揭穿,在我同她擦肩時,她狼嚎起來:“你根本不了解他,他愛的是我!是我!是我!”

我轉身,說:“好吧,假設他愛你,但他要和我結婚了。聽過亦舒的一句話嗎——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尊敬就是和她結婚。你喪心病狂地抓著一個要和別人結婚的男人為哪般呢?尋找可能性是最累人的一件事,不如去超市捏泡面痛快,頂多算報復社會。”

她不甘地抽泣起來。愛情真是讓人心性大亂的東西,女導師都像周芷若一樣瘋魔了。

我動了惻隱之心,說:“你坐下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嗎?”她不吭聲,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我頑強地講了下去,“話說啊,有一個面包店店主,她很多情,愛上了一個常來店裏買陳面包的畫家。她猜想他才華橫溢但生活落魄,想給他力所能及的幫助,於是在陳面包裏偷偷塞了黃油。畫家帶走面包的第二天雞飛狗跳地沖來,怒吼說馬上要完成的設計稿被毀了。原來面包只是用來擦炭筆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