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外鏡 玫瑰十字偵探的然疑(第3/57頁)

然後還有幾天前剛解決的,以澀谷圓山町為舞台、因過去的命案而引發的娛樂區對抗劇——我私自稱之為五德貓事件。

最早的一個事件的確因我的親人而起,所以這也算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是剩下的事件,我全是蒙受池魚之殃。雖然也並非完全沒有我主動涉入的嫌疑,但遭到波及就是遭到波及。

我不是偵探,不是偵探助手,也不是委托人,啥都不是。我完全沒有非依著那個破天荒家夥的命令行事不可的道理。

完全沒有。

然而我拒絕不了。

因為我是個凡人。

那……就等於是因為我是個凡人,才會體驗到雙手被捆起來,被監禁在空大樓一室這樣非凡的體驗了。

這豈不是矛盾嗎?

很矛盾吧,就是吧——我沒完沒了地反復進行著分不清是自我分析、情況分析還是埋怨的沒營養思考。

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到底會有什麽遭遇?我完全沒想到這些。不,我無法去想。因為不管怎麽想,能夠想到的都只有一些駭人的狀況,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對於即將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事——可預見的悲慘現實,我用力閉緊雙眼不肯去看。

我不僅是個凡人,還是個懦夫。

房間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幾乎是廢墟。沒有任何家具。也沒有電燈。

不知是發黴還是被黑煙熏得臟兮兮的墻壁上掛了一個壁掛時鐘及一面鏡子。

時鐘的指針——如果我的時間感覺還維持正常的話——似乎差不多指著正確的時間。

從外觀判斷,這應該是空襲中燒剩的大樓,但只有時鐘在長達八九年的時間裏分秒不差地持續走動,也太奇怪了,所以或許還不到廢墟的程度,而是直到最近都還在使用的大樓。

鏡子上寫著紅字。好像寫著敬贈某某以及贈送人的名字。室內陰暗,沒辦法連名字都辨認出來。我想看清楚到底寫了什麽——雖然讀到了也不能怎樣——凝目細看。

怎麽樣都看不出來,忽然勁頭一泄,我看見鏡中自己的呆樣。

受縛的凡夫……

模樣可憐到近乎滑稽。我被綁在醜陋地杵在房間正中央的柱子後,已經將近一個小時就這樣被迫坐在處處剝落的瓷磚地上了。

地板又硬又冷。

總覺得厭煩起來了。

比起受縛的現狀,又硬又冷的地板更深深重創了我。一般會是這樣的嗎?

此時,門突然打開了。

我不經意地望過去,擡起頭的瞬間才驚覺不妙。老實說,我什麽都不想看。因此我立刻就後悔了。

我打從心底認定那裏一定會是一整排兇神惡煞的面孔,事到如今,我才不想看到他們那些醜陋的嘴臉。

可是我的預想有些落空了。

站在門外的並不是道上大哥之類。站在那裏的是一名中年紳士。

紳士戴著軟呢帽,還拿著手杖,穿著看似昂貴的西裝及時髦的襯衫。一看就是副有錢人的打扮。

男子看我,一瞬間露出吃驚——假裝吃驚的樣子。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是假裝的,但看來就是這樣。

“咦咦?”男子發出有些近似雜音的聲音,朝我走過來,“怎麽這麽粗魯呢,痛嗎?”

當然痛啊——我覺得這麽回答也很笨,默然不語。

男子瞥了不悅的我一眼,呢喃著“真傷腦筋”,繞到我身後,說著“啊啊,綁得這麽緊,我解不開呢”。

“而且還打了死結呢。我手無縛雞之力,這麽死的結,我解不開的。我很想幫你……”

但我解不開——男子強調說。

就算他這麽說,我也無從回應。他想丟下一句“我很想救你可是解不開繩子”就棄我而去嗎?那這個人也真是太胡鬧了。

這家夥是來幹嗎的?或者說,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啊,自我介紹得晚了。”

男子盡情觀察、檢查了我的手腕以及柱子上的繩結之後,慢慢地繞到我的正面,殷勤地行了個禮。

“我叫駿東。”

男子這麽報上名字。

接著男子討好似的看著我問,“你是本島先生,對吧?”他知道我的名字……這表示這個人是擄走我的家夥們的同夥。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救我的意思。我更不高興了。

他到底想幹什麽?

駿東不知為何,親切地笑道:

“哦,我有事想和你兩個人單獨談談,可是突然到府上打擾也有點奇怪,話雖如此,聯絡你的公司又不太妥當,所以我才拜托底下的年輕人代為轉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