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o 非凡的一天 ⅩⅩⅩ 午夜前五十分鐘 三只烏鴉酒吧

伊萊沖出三只烏鴉酒吧的大門,同時撥通斯戴爾警探的電話,叫他派個警察過來處理事故。

“是超能者吧?”斯戴爾的問題,以及提問時那種略帶懷疑的語氣,令伊萊深感不安。可他此刻無暇顧及警探的反應,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當然是的。”他厲聲答道,迅速掛斷電話。

遮陽棚上有三只鐵烏鴉,伊萊就站在底下,捋了捋頭發,仔細地搜尋多米尼克·拉舍和維克托·維爾的影子,但只看到了酒鬼和流浪漢、風馳電掣的汽車,還有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駕駛員和乘客。他罵了一聲,鉚足勁兒踢向旁邊的垃圾桶,享受著疼痛的爆發與消退。不知道傷到了哪兒,反正愈合了,骨頭、肌肉和皮膚完好無損地回歸原位。

他不應該殺死米切爾·特納。

他心裏清楚。倒不是因為那人無辜,還真不是無辜的。伊萊查看了警方記錄。特納犯過事兒。況且,跟怪物廝混在一起的人,也不比怪物好到哪裏去。話雖如此,辦完了事,他卻沒有安寧的感覺,也沒有片刻的平靜,這種意外的狀況令他心頭一沉。一直以來,正因為有上帝的認可,他才不至於迷失。

伊萊低下頭,畫了個十字。他的情緒剛有所緩和,手機響了。

“什麽事?”他兇巴巴地嚷道,同時朝停在對街的汽車走去。

“維克托在數據庫裏發了消息,”塞雷娜說,“福爾肯·普賴斯工地。一樓。”他聽見陽台玻璃門打開的聲音。“就在這兒,酒店對面。你解決掉多米尼克·拉舍了嗎?”

“沒有,”他吼道,“但米切爾·特納死了。截止時間還是午夜嗎?”走著走著,他的怒火漸漸平息,理智又回來了,如同愈合的皮肉。一切仍在軌道上。不是他設定的,但畢竟是軌道。

“還是午夜。”塞雷娜說,“警察呢?需要我給斯戴爾打電話嗎?叫他派人去大樓?”

伊萊輕輕地敲著車身,他想起了斯戴爾的問題還有他的語氣:“不。等午夜過後再去。特納死了,維克托逃不出我的掌心。叫他們十二點準時趕到,不要立刻行動,命令他們待在墻外,等我們結束了再進去。告訴他們,裏面不安全。”他鉆進汽車,吐出的氣在玻璃上凝結成霜。“我這就過來,要來接你嗎?”對方沒有回答,“塞雷娜?”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了:“不,不用了。我還沒換衣服。我去那兒找你。”

塞雷娜掛斷電話。

她靠在陽台上,似乎沒有覺察到貼著胳膊的鐵欄杆是那麽冰冷,因為一縷黑煙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兩層樓下,再數過去幾個房間,黑煙是從一扇打開的門裏飄出來的,飄向她所在的地方。好像是燒紙的氣味。塞雷娜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上高中的時候,她和朋友們每次都在暑假第一天晚上燃起篝火,燒掉所有的文章和試卷,將舊學年付之一炬。

可是,豪華的君子酒店,房間裏也沒有壁爐。她正在琢磨原因,忽然看到一條大黑狗跑到了陽台上,隔著欄杆往外看。接著有一個女孩的聲音在喚它回去。

“多爾,”女孩喚道,“多爾!進來。”

塞雷娜渾身一激靈。她太熟悉這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瘦小的金發女孩,曾被無數人錯以為她們倆是雙胞胎的那個丫頭,蹦蹦跳跳地出來了,伸手拽住狗脖子。

“進來,”希德妮哄著大黑狗,“我們進去。”

大狗轉過身,順從地跟著她回房了。

這是哪間房?塞雷娜數了起來。下兩層樓,再隔三間房。

她一擰身子,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