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4/11頁)

“你都不用洗漱了。”布賴恩說。父母總是強迫他洗漱,頻率遠遠超過他心目中的健康標準。而且一點好處也沒有。布賴恩是有些底線的。“因為所有東西都會保持幹凈。而且,而且你可以在花園裏種海藻什麽的,還能獵鯊魚。還能養章魚之類的寵物。而且沒有學校,因為他們送走了所有老師。”

“他們現在可能還住在海底。”佩帕說。

四個人想象著亞特蘭蒂斯人。他們身穿隨波流動的神秘長袍和金魚缸,在波濤洶湧的大洋深處快樂生活。

“哈!”佩帕以此總結了所有人的感受。

“咱們現在幹什麽?”布賴恩說,“差不多放晴了。”

他們最後玩的是查爾斯·福特大發現。這個遊戲包括一個人舉著把破傘的殘余部分,其他人替他下一場青蛙雨。不過他們只能在池塘裏找到一只青蛙。它年紀很大,相當熟悉“他們”。它容忍著孩子們的遊戲,獨享一處沒有紅松雞和狗魚的池塘,總要付出些代價。它和善地陪他們玩了幾次,隨即跳進一根舊水管中尚未被發現的秘密藏身所。

他們也回家吃午飯去了。

亞當對上午的成功十分滿意。他早就知道世界是個有趣的地方,他的想象力用海盜、土匪、間諜和宇航員之類的人物塞滿了地球。但他也有些隱隱的懷疑,生怕當你認真起來,就會發現這些只是書中的故事,其實並不存在。

但水生紀元的東西絕對是真的。成年人寫了很多有關它的書(《新水瓶座文摘》上全都是這種廣告)。而且大腳怪、天蛾人、雪人、海怪和薩裏獅[1]也都是真的。如果說冒險家巴爾波爬上達利安山峰,首次發現了太平洋的同時,還因為抓青蛙而稍稍弄濕了腳,那麽他的感覺就跟現在的亞當分毫不差了。

這是個奇妙而精彩的世界,而他就置身其中。

亞當三口兩口吃掉午飯,跑回自己的房間。有幾本《新水瓶座文摘》他還沒看。

可可已經凝固成棕色泥漿,沉積在杯子裏。

有些人花了數百年時間,想要理解艾格尼絲·風子的預言。平心而論,他們都很聰明。而安娜絲瑪·儀祁更是個中翹楚,她在遺傳漂變允許的範圍內,已經盡可能做到與艾格尼絲相似。但他們都不是天使。

很多人第一次遇到亞茨拉菲爾時,都會形成三個印象:他是英國人,他很聰明,他比十篇腐女同人文的主角綁在一起還基。其中兩點是錯的。不管某些詩人怎麽想,天堂的確不在英國。另外天使是無性的,除非他們真動了什麽念頭。但亞茨拉菲爾的確聰明。而且這是一種天使的智慧,雖然並不比人類的智慧高多少,但要廣博得多,而且還有數千年實踐的優勢。

亞茨拉菲爾是第一個擁有電腦的天使。那是台速度緩慢的廉價塑料玩意兒,被吹捧為小商人的理想之選。亞茨拉菲爾以虔誠的態度,用它整理賬目。這些賬目準確得異乎尋常,稅務人員曾五次過來檢查,深信他肯定隱瞞著什麽驚天大案。

但有些計算是電腦永遠無法完成的。他不時在手邊的一張紙上寫寫畫畫。那上面布滿了奇怪的符號,全世界只有八個人能夠理解。其中兩人是諾貝爾獎得主,其余六人中有一個成天流口水,人們限制他接觸任何尖銳物體,生怕他會幹出什麽事來。

安娜絲瑪一邊喝味噌湯,一邊審視自己的地圖。塔德菲爾德附近顯然富含魔力射線,就連著名的阿爾弗雷德·沃特金斯[2]都識別出了一些。但這些射線正在移動,要不然就是她的計算出了大問題。

這個禮拜,她一直在用經緯儀和鐘擺進行探查,她的塔德菲爾德官方測繪圖上布滿了小點和箭頭。

安娜絲瑪又看了一會兒,隨即拿起一根尼龍墨水針筆,開始整合數據,還不時參考一下自己的筆記本。

收音機一直開著,但她沒在聽。許多主要新聞從她的左耳進右耳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直到幾個關鍵詞鉆入腦海,她才開始注意。

某個被稱作發言人的家夥,正用近乎歇斯底裏的聲音講著什麽。

“……對員工和大眾都存在危險。”

“那麽到底有多少核原料失蹤了?”采訪者問道。

短暫的沉默後,發言人說:“我們不會說失蹤。不是失蹤。暫時放錯了地方。”

“您是說它還在電站裏?”

“我們不認為有任何被移出電站的可能。”發言人說。

“您肯定考慮過恐怖主義行動的可能吧?”

又是一陣寂靜。接著發言人換上從容的語氣,感覺像是已經受夠了這份煩人的工作,準備回去就辭職,然後找個地方養雞。“是的,我想我們肯定考慮過。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找出某些有能力在核反應堆工作時將其取出,同時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恐怖分子。那反應堆重一千噸,高四十英尺。所以他們應該是很強壯的恐怖分子。也許你可以給他們打個電話,用你這種自以為是、居高臨下的口吻向他們提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