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天降女王(第4/5頁)

“你以為我們不懂聖墮?蠢貨。我們有能力阻止腐敗的行進。你們詛咒了自己,詛咒了你們的下一代。在最後的日子裏,我們世界的終結,將比你們的幹凈。你將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籌莫展。”

天降女王啐了他一口,說:“這是回敬你的詛咒。”

“不是我的詛咒,奴隸,”他說,“是你們自己的。”

“我們並非你的奴隸。”

“你們生而為奴,至死方休,只不過找了個新主子而已。你們的兒女將面對你們的所作所為,並永生永世湮沒於此。”

在眨眼的瞬間,一道閃電淩厲而過,卡塞克看到一個幻象。他看到綠色森林腐爛枯萎,看到一輪毒日沉入陰冷貧瘠之海。他在白骨遍地的城堡與都市上行走,腳底窸窣作響。然後他看到,天降女王維吉尼亞·戴爾佇立於萬物之上,在笑,仿佛那給了她極大的樂趣。

接著幻象消失。與室內其他所有人一樣,他也倒在地上攥住頭呻吟痛泣。只有女王仍舊站著,白色火焰從她的手中滴落,腳底之囚沉默不語。

“我們不怕你的咒語!”維吉尼亞說,“我們不再是你的奴隸。我們無所畏懼。你的世界、你的詛咒、你的力量,而今統統消失。這是我們的世界,是人類的世界。”

主人抽搐了一下,算是回答。沒有再開口。

“讓他慢慢死,”卡塞克聽到女王壓低聲音說,“非常,非常慢地死。”

對卡塞克來說,那便是結局。有人把囚犯帶走,而他也就再也沒見過。

天降女王揚起下頜,向所有人致意。卡塞克與她的目光交合的瞬間,再次感受到一道如火的閃亮,這讓他差點跪拜於她的膝下。

不過他再也不會下跪了,不會為任何人下跪。

“今天,便是我們重新紀元的日子,”她說,“今天是勇者之日,是瓦斯芮·斯拉儂!從即刻起,年季月日,都用我們自己的時間!”

撇下創傷與疲乏,他們的歡呼充滿整個大廳,震耳欲聾,經久不息。

卡塞克和泰尼爾回到慶典開始之地。就個人來說,卡塞克只想睡覺,只想遺忘,只想不再做夢。但泰尼爾讓他想起他們之間還有一個約定。

在他的創口變硬結痂後,他們的承諾便兌現了。他們喝著泰尼爾的白蘭地,而卡塞克則坐在玉髓王座上,俯視那個他曾經戰鬥過也殺死過許多同伴的競技場。

“我在城門口殺掉一百。”泰尼爾宣稱道。

“我殺了一百零五。”卡塞克回答。

“你根本數不到一百零五。”泰尼爾反駁道。

“怎麽數不到!那是我上你妹妹的次數。”

“哦,”泰尼爾沉思道,“那肯定是我妹妹幫你數的。看樣子,在我數完雙手雙腳之後,只得數你老媽的了。”

隨後兩人歇了一會兒。

“我們可真是一對活寶啊,不是麽?”卡塞克哼哼道。

“我們是人,”泰尼爾更加嚴肅地說,“而且是活人,自由人。這就足夠了。”他搔了搔自己的腦袋。“但我不明白她最後說的那個名字,我們要用來紀元的那個。”

“她給了我們無上的榮譽,”卡塞克說,“那是委瑞·克洛塔尼的一種古老說法,是我們父輩的語言。瓦斯芮是黎明之意。斯拉儂是……啊哈,我不知道用你們的語言該怎麽說。”

“那就多說幾個詞。”

“美麗,完整,還有健康。就像一個新生兒,完美無缺。”

“聽起來像首詩啊,卡塞克。”

卡塞克感覺自己臉紅了。他指向競技場換個話題喃喃道:“我從來沒從這兒看過它。”

“有什麽不同嗎?”

“很不同——小多了。我想我喜歡。”

“我們成功啦,卡塞克。”泰尼爾噓了口氣,“正如女王所說的那樣,世界現在是屬於我們的了。我們拿它怎麽辦呢?”

“天知道。我從來不考慮這事兒。”突如其來的腹痛使他屈縮了一下。

“卡塞克?”泰尼爾關心道。

“我會好起來的。”卡塞克又吞了一口熱辣辣的液體。“告訴我,”他說,“趁我們上語言課這會兒。在戰壕裏你說什麽來著?說你們的族人不是天降人?”

泰尼爾再次吃吃地笑了起來:“我總以為你們那樣叫是因為我們最接近這片土地,是因為我們是司臯斯羅羿所抓獲的最後一批奴隸。但是,誰知道僅僅是因為誤聽。”

“裝神弄鬼,”卡塞克對他道,“我就要死了。麻煩你可不可以講清楚些?”

“你不會死的,你這臭烘烘的家夥,不過我盡量說明白點兒。當我們的族人第一次來到這裏時,我們以為我們所到的地方叫維吉尼亞。我想那是因一位女王的名字而命名的,是一個舊國度吧,我不清楚,我是在這裏出生的。但我們的女王也用了相同的名字——維吉尼亞·伊麗莎白·戴爾——這是她的真名。當我們說維吉尼亞時,你們這些啞巴克洛塔尼人卻認為我們在說你們的語言,認為我們稱自己為委瑞·維吉尼亞——也就是你們語言裏的天降人。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