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菲德棋戲(第2/3頁)

“兩天前?”

“對。您一直都沒有知覺。我都開始擔心您不會醒了呢。”

尼爾開始思考。兩天了。安妮怎樣了?

斯宛美又走近了些。“別想傷害我,”她說,“只要我叫一聲,我的人就會進來殺了您。”

“我沒有理由傷害您,女士,”他答道,“或者說我不知道有這種理由。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會傷害您。”

“您很明智,”她說,“但在您睡著的時候,您的聲音和動作非常粗暴。我想您在夢裏一直在打仗。您還記得那些夢嗎?”

“我記不起什麽仗了。”尼爾說。

“真可惜。相信您的夢是很有趣的。”她頓了頓,“我相信您。我會在這坐上一會兒,因為我肯定您應該有問題要問。我想如果我在陌生的地方,在陌生人的身邊醒來,也會很害怕。”

她坐在了一張小凳子上。

“我會先告訴您,”她說,“假使您不敢問那件事的話。您為之戰鬥的那些人——您保護的那些人——他們逃脫了。”

尼爾嘆口氣,覺得稍微放下了心。

“您說得對,”他說,“我不敢問。”

她試探性地笑了笑。“他們安全地擺脫了敵人。有個人喊著您的名字,想離開船,可其他人攔住了她。”

“他們逃脫了。”尼爾重復著,安慰感飄然而至,宛如東方吹來的微風。

“是的,”她說道,轉而使用詢問的語氣,“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參與了某種罪行。”

“我不是罪犯,女士,我向您保證。”

她聳聳肩。“維特利安並非我的故鄉,就算您違背了他們國家的某些法律,我也不在乎。可我欽佩您戰鬥的方式。我欽佩您一路高歌走向死亡的方式。我讀過像您這樣的人的故事,可我從沒想到能親身碰上。我不能將您留在海底下。”

“所以您——您是怎麽——?”

“我的一些手下會遊泳。他們帶著一根結實的繩子潛下去,把您拉了上來,可那時您已經失去了知覺。”

“我欠您和您的人一條命。”

“是的,我想是這樣,可我不會對此感到太過不安。”她擡起頭,“她是誰?”

“誰?”

“紅頭發的那個女孩。你就是為她而戰的,是嗎?”

尼爾不太清楚該如何作答,而且他突然意識到他不該回答。自身體墜入海中後,他就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毫無概念。也許斯宛美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也許全都不是。也許他被那些襲擊他的人俘虜了。畢竟,他們來自寒沙,至少其中一些人是來自那兒。斯宛美有接近寒沙人的外表,但也有可能來自克洛史尼或是荷瑞蘭茲。她流利的王國語什麽都說明不了。

他也想起,她的船上沒有標志。

“女士,”他勉強開口道,“請原諒我,我不能告訴您我為何而戰。”

“啊,”斯宛美說,這時她臉上的笑意更濃,“您並不愚蠢。您沒有理由相信我說的任何事,是嗎?”

“是的,女士,”尼爾承認道,“哪句都不能信。”

“別介意。我只想知道您是為了愛情還是職責而戰。現在我明白,或許兩者皆有。可您的愛人並非船上的那個女孩。”

他能看見她的雙眼,現在它們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瞎了。

“我累了。”他說。

她點點頭。“您需要時間思考。我會暫時離開,不過請別動。我的醫師說您如果亂動,就會像破船一樣開始漏水,而我對您很感興趣。我寧願您活得久到足以稍微信任我一點兒。”

“我能問問我們要去哪嗎?”

她用手緊握著膝蓋。“您可以問,我也會回答,可您怎麽知道我有沒有說謊?”

“我想我沒法知道。”

“我們此刻正航向西方,前往路斯彌海峽,從那前往薩福尼亞。之後的目的地,我不能說。”

她站起身。“眼下就好好休息吧,”她說,“如果您需要什麽,就拉床那邊的繩子。”

尼爾隨即想起了暴風。

“女士?我的馬怎樣了?”

她的神色變得悲傷。“我最後看到它時,它正看著我們啟航。我們這沒有專供牲口用的艙位。抱歉。我肯定這麽好的牲口一定會找到一位好主人的。”

這對於尼爾來說,只是又一陣隱隱作痛。黑鴉毀了,他的盔甲受損嚴重,也許沒法修好,而暴風也丟了。除了生命之外,他還有什麽可失去的?

“感謝您,女士。”他低語道。

他看著她離開。在門關上的前一瞬間,他瞥見了月光照耀下的船甲板。

他努力將思緒收回。他仍有職責在身。

斯宛美說他們正航向西方。安妮應該是朝東方的鄱堤去的。

如果她確實在海上的話。

尼爾勉力檢查著傷口,發現斯宛美至少在這一點上說的是實話。那把發光的利劍切斷了他的盔甲,還有兩根肋骨。它沒有傷到他的要害,但也只是差之毫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