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蛇(第2/4頁)

埃斯帕真想知道自己的坐騎在哪。假使它們先前待在龍蛇吐出的毒氣附近,估計已經全死了,可馬兒們,特別是“魔鬼”,總是特別敏感的。

但下面的騎手們沒有死。芬德也活著,而且他還騎在那玩意背上。沒準龍蛇沒有獅鷲那麽毒。至少尤天怪就沒什麽毒。可話說回來,納拜格樹邊的那些僧侶似乎也對獅鷲的能力免疫,某個自稱為主母恫雅的瑟夫萊修女就曾給過埃斯帕一種能中和毒素的藥物。

埃斯帕拍拍樹枝,做出“等在這兒”的口型。薇娜面色凝重,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放輕步子,小心地踏過這根寬闊的樹枝。它相當厚實,即使承受了他的重量也巋然不動,而他就像一只巨大的松鼠那樣穿梭於樹枝間,跳上一根低矮的樹枝,依次躍進,追上那些騎手之後,保持在他們上方的位置前行。此時他們停止了交談,而他的處境也因此尷尬起來。

他本以為能從這些人的對話中得知他們的目的,比如“別忘了,夥計們,我們是在為芬德效力,”不過現在看來,短期內他們說話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說這些人是在追趕那頭跟蹤史林德們的龍蛇,他能想到三種可能。一、他們跟芬德是一夥的,正在跟隨他前進——他們的目的同樣邪惡,只是步伐較慢。二、他們是芬德的敵人,跟蹤他是因為和埃斯帕同樣的理由:殺死他。三、他們是一群旅行者,出於愚蠢的好奇心來追隨龍蛇的行蹤。

如果說那頭畜牲的足跡含有劇毒,那麽最後一種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尋常的路人不太可能帶著能解除龍蛇毒素的解毒劑,所以早該身體不適才對。

剩下的可能就是:他們是芬德的盟友還是敵人。

噢,他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不知所措也不是男子漢該有的行徑。而且他們人數太多,去禮貌地問話實在太蠢了。

他垂低利箭,瞄準隊末那人的脖子:那是個人類。如果他能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放倒其中一兩個,就能大為增加他幸存的機會。

可……

他嘆了口氣,轉換了目標,將利箭射進了那家夥右臂的肱二頭肌。不出所料,那人尖叫一聲,墜下馬去,重重撞上地面。剩下的人大都只是看著他,滿臉迷惑,試圖搞清楚狀況,可有一個——這時埃斯帕認出那是個瑟夫萊——跳下馬,拉開弓弦,雙眼掃視林間。

埃斯帕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這家夥沒有尖叫,可他的吸氣聲就連遠處的埃斯帕都能聽見,而他的目光也立刻發現了箭矢的來源。

“護林官!”他怒吼道,“是那個護林官,你們這些蠢貨,就在林子裏!就是芬德警告我們當心的那個!”

很好,埃斯帕想。我早該想到他們是知道我在禦林裏的,不過……

埃斯帕看到另一個人也拉開了弓。他朝那家夥射出一箭,被躲了過去,箭尖只削下了一塊耳朵。那人放箭還擊,見鬼,射得真準,埃斯帕想著,身體早已躍向下方的那根枝條。

他落地時略微蜷曲雙腿,膝蓋傳來一陣五年以前絕不會有的刺痛,第三支箭已射向了對面的弓手。那人用手捂住受創的耳朵,正要慘叫之時,箭頭紮進了咽喉,這讓他安靜下來。

埃斯帕搭上另一支箭,仔細地瞄準另一個正搭箭上弦的瑟夫萊。他射中了對方大腿內側,瑟夫萊像一堆死肉那樣癱軟下來。

一支紅翎箭猛地撞上埃斯帕的熟皮胸甲,位置恰好是最下面那根肋骨的上方,幾乎把他肺裏的空氣全部擠了出來。世界只剩下旋轉的黑色斑點,而他意識到,盡管他的雙腳還在,可腳下踩著的已不再是樹枝。

他悶哼一聲滾向旁邊,發現自己的弓已不見了蹤影。護林官在起身的同時探手去摸手斧,卻發現又一個瑟夫萊的箭瞄準了他。他擲出斧子,閃向左側。

斧子以毫厘之差偏離目標,可那瑟夫萊也因此縮起了身子,射出的箭大失準頭。埃斯帕咆哮一聲,扭身撲向敵人,短匕出鞘。十碼的距離足夠那個瑟夫萊搭上另一支箭,進行一次近距離射擊,可他顯然不清楚這點,而是在射擊、拔劍和逃跑之間猶豫不定。

他最後決定拔劍,可這時埃斯帕已經沖到了面前: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瑟夫萊的肩膀,扭過他的身體,令他的左側腰部暴露出來。埃斯帕的第一次刺擊撞上了鏈甲,於是他擡起手,割開了對手的頸動脈。他閉上眼皮擋下飛濺的鮮血,從變成一具屍體的敵人身邊跑過。

他突然覺得自己太過輕率,因為他少算了一個沒受傷的對手。頭兩個被他射中的家夥或許會給他添點麻煩,但這兩人都不太可能拉得開弓了。

第四個對手用粗重的喘息聲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埃斯帕飛快轉過身,發現對手正揮舞著一柄闊劍沖刺而來。埃斯帕的雙膝開始顫抖,更覺得仿佛有蕁麻塞進了肺中。這感覺很熟悉,正如他初次與獅鷲目光相交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