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第5/13頁)

“如果連你都追不到,那恐怕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了。”

“不是。”

年歲歲否定的回答讓夢裏沙燃起了一絲希望:“誰可以?”

前者沉默數秒,慢慢說:“安。”

這個名字帶給趴在門上裝保鮮膜的豬哥極大震撼。

他的反應其實只是眉毛揚起,眼球輕輕顫動了兩下。

但對方已有所覺察,雙雙望過來,夢裏沙的眼神還有點漫不經心,年歲歲卻極為警醒,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豬哥心想,這也少得過頭了吧……

他正盤算著要不要幹脆把自己扯開,沖進去打一架,眼角忽然瞥見一個小小的黑東西,搖搖擺擺擠進了辦公室,赫然是他剛才丟下的蟑螂。這位朋友沒白吃餅幹屑,上場時機拿捏得實在再妙不過。

果然夢裏沙立刻轉過頭,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對前任理事長如此怪癖無可奈何,接上方才的話題:“你上次見過安?是不是真的如傳聞所說,被異靈川改造成了第一等的大妖怪?”

年歲歲點頭:“一點沒錯,如我上次匯報所言,破魂已派出使者明言,不日暗黑三界將開啟公共通道,根本不需再收集靈魂,他仍然一意孤行,其目的值得深究。”

夢裏沙轉過身,豬哥看在眼裏,咦,老小子越來越胖了,再不節食,退休後人家可以變蟑螂,他只好去變豪豬。

但胖子未必不精明,他的腦子可一點沒被脂肪占領:“是的,我也考慮過。”

他眯起眼睛,望向門邊,手指放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輕叩,半響說:“靈魂通道與公共通道的不同之處在哪裏?”

公共通道存在多年,只要破魂族將之開放,獲得允許者都可出入,並無特別,至於後者的蹊蹺,年歲歲搖頭表示不知。

夢裏沙面現猶疑之色,似乎在為某事的確定性猶豫難決:“傳說中,依靠天煞孤星靈魂沿途燃亮燈火護佑,是從外界突入邪羽羅封印而不被結界俘獲的方法。

邪羽羅的封印結界,正是破魂本族元神所在。

所有在場人士的腦子都轟然一響,連在地上盤桓、不知自己命運方向的蟑螂都昂起了頭。

安之所為,絕不是為異靈川打工那麽簡單。

仇恨是一種強力的迷幻藥,一旦服用足夠劑量,其效力便終生持續,不隨代謝系統流轉淡化,永遠停留在血液與骨髓之中,變成性命攸關的一部分。

第一屆在人類世界舉行的生存者選拔賽開幕當晚,在拉斯維加斯百樂宮酒店發生的悲慘事件,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褪色為一則過時的新聞,泛黃的報紙塵封於圖書館深處,寥寥幾行字記載的無非是普通的建築物失火坍塌。

和每日層出不窮的天災人禍相比,全無震撼可言。

但並非人人都這樣想。

真正的傷害之於個體,是百分之百的,不因整體的評估偏向樂觀而減弱,也不因其他人的僥幸或超脫失去悲劇色彩。

他們永遠會記得這傷害如何刻骨銘心。

飲下苦酒,獻身於仇恨或悲傷的祭壇。

前者比如安。

後者比如豬哥。

他沒有心情再聽夢裏沙和年歲歲的對話,無聲無息從門上滑落到地,憂傷地趴著,和灰藍色的昂貴地毯幾乎融為一體。蟑螂兄就在他兩米之遙,煞有介事地昂首四顧,看上去簡直真是前任理事長化身似的。

但事實證明它不是。因為另外一只蟑螂忽然從天而降,擦過豬哥一根頭發絲,急急忙忙落在地上,沖進了辦公室。這一只的個頭比較大,比較容光煥發,但跑起來明顯協調性不夠,跌跌撞撞有點兒偏,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夢裏沙的注意:剛才那只蟑螂有問題!

說時遲那時快,豬哥及時把自己吹漲為正常體形,伸手一把抓住那兩只蟑螂,拔腿就跑。他發動的瞬間,身邊已經有一道影子掠過,小是小,動作極快,閃電般卡住了他的去路,作為五星獵人,人家年歲歲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豬哥贊了一聲“好快”,一個急刹車,腳下響起刺耳的摩擦聲,地毯上頓時冒出兩道騰空的灰塵,他還有閑心嘀咕說:“清潔工作做得真不過關。”折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躥去,躥了兩步就放棄了,他想起了走廊的另一頭通常都是反法力高能量屏障,拼老命撞上去,只會頭上收獲一個大包。

結果他就不尷不尬地停在了離夢裏沙那張大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豬哥舉起手來和人家打了個招呼:“嗨,長官,好久不見。”

看樣子夢裏沙很想給自己來個雙風貫耳,以此傳統的方式證明自己生活在殘酷的現實生活中,但礙於年歲歲在場,他很矜持地選擇了只是掐一把。

媽媽的,很疼。

面前真的是豬哥。

舊部下,獵人聯盟創建以來最傳奇的獵人,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