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挑戰客(第6/8頁)

把印象裏最好吃的東西掰著手指一一算來:“比冰糖肘子好吃麽?比白灼蝦好吃麽?比魚頭豆腐湯好吃麽?比油辣子餡餅好吃麽?”

除了白灼蝦以外,這些統統都是小破做給她吃過的東西,前者是某一天去海邊玩的時候,在人家漁船上順手抓的。

阿旦把手一揮,否定的意思來得徹底:“開什麽玩笑!”

他眼睛那麽亮,仿佛一千個太陽照耀的光芒。這平常永遠懶懶洋洋的男孩子,整個人忽然像從這裏離開了,他神遊的地方,顯然是生命中最值得留戀的所在。

記憶中,當包子的香氣傳來時,就要很快很快起床,絕對不要計較任何類似於穿衣服或刷牙這種瑣事,要以豹子一般的速度飆下去,否則一到餐廳,就會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一層包子皮,豆漿碗裏的渣渣都被人舔幹凈了。

如果那一天家裏有客人,則豹子是不夠競爭力的,要以準光速行事。總之,為了吃到這個包子,最好通宵都不睡守在廚房的蒸籠面前,隨時準備撲上去。

辟塵為了防止這種惡性競爭出現,通常都會發出一個小型龍卷風把所有人搞到樓上去睡覺,接著用高能量重塵包死下樓各個通道,否則的話大家都會來徹夜埋伏這一手。

這個世界上這麽沒愛心的爹真少見,跟兒子搶吃的,數年如一日,從不懈怠。

羽羅轉到阿旦面前,擡頭認真地看著他的小發呆,這個樣子她見過。

捧起他的臉,羽羅柔聲說:“哎,你又在想你爹嗎?”

他輕輕攬過羽羅的肩膀,把頭埋在女孩子濃密芳香的頭發上,靠著,眼睛一直望著電視,良久說:“是啊,還有電視上做包子的這個,都是我的親人。”

羽羅把臉轉過來,和他貼著,彼此的呼吸心跳應和,她伸手撫摸阿旦的耳朵,說:“親人是什麽?”

阿旦微微笑,沒有回答,只是把羽羅抱緊了一點,說:“他做的東西,是包子和油條。羽羅,你看到以後,想起什麽了嗎?”

羽羅很乖地努力睜大眼睛去盯著屏幕,很久,手臂自然而然繞過去,摟住阿旦的腰,天真地說:“我沒有吃過,但是為什麽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來結界中看我?”

第一次去結界,羽羅還只是包裹在巨大能量圈中的神秘未知體,依靠感覺去認知接近它的一切。

能夠接近它的並不多,結界對弱者毫不友好。

阿旦當然是例外。

那一天他大概因為悶,或者好奇,總之就是走過去逛逛,順便敲了敲結界的外層,不見有什麽反應,又懶洋洋地走掉了,如此而已。

然而當羽羅此刻提起,唇角眉梢有一種柔和的神情,是像她這個模樣的年輕女孩子提到寵物、首飾、男朋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表情。

但羽羅,撒播世間所有罪與惡種籽,加以澆灌,等待其成熟,收割,然後審判。

一切黑暗的源泉之眼。

她與柔情,理當比眼下與永恒之間都隔得更遠。

良久,阿旦退後一步,放開了羽羅,轉過頭去,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電視屏幕。

做飯總是很慢,吃起來總是很快。

試吃已經結束,豆漿油條勝出,延續了整晚的疑惑與暗自譏笑猛然間轉化為心悅誠服,這過程快如電光石火,真金確實不怕煉。

阿旦錯過了最後試味的過程,但是他對過程向來沒有興趣。

此時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以及代勝利者發布一個宣言。

這一套豆漿油條包子套餐,將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投入批量生產,真空包裝,並且持續發運到全世界各地。作為慈善食物,免費供給所有福利機構。

沒有限量。

石破天驚!所有人面面相覷,反應不過來這啥意思。

唯獨阿旦,揚眉,睜眼,再問了羽羅一句:“什麽是第一次我來看你的感覺?”

自言自語中他似乎是問自己,或任何一個人:“什麽是我想起在家裏吃飯的感覺?”

什麽是電視上,畫面中,節目現場,那些品嘗過辟塵手藝後,洋溢愉悅笑容的人,現在的感覺?

如同第一線晨曦照耀進林海深處的陰濕,蒸汽帶著腐敗的氣息一點點消散,留下光輝溫暖主宰大地。

幸福。

阿旦轉向羽羅:“他在制衡青靈。”

唯獨幸福所在之處,怨恨難以長久。

東京比賽現場,觀眾散去,工作人員開始收拾直播現場,只一晃眼,忍者廚師已經蹤影全無。制作人到處去問,保安守門人,沒有誰見過那位仁兄,廁所裏每個隔間也都空空如也。

安東尼輸得莫名其妙,懷著一顆窩火的心走了,走之前他瞥見料理台上還有小小半根油條,裝在小飯盒裏,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順手拿起來往袋子裏一塞,拔腿就走了。過了兩分鐘,主持人匆匆忙忙跑過來,一看就大叫:“我的飯盒呢?我的油條呢?”